原本想要跟自己示好的女同學,竟然跟自己的妻子一見如故!
他已經站在一邊受了二十分鐘的冷落,然後怨念十足地看了一眼那兩個越聊越開心的人。
他忽然想起了好多好多年前的記憶。
那個時候,末世還沒有來,他只是一個幾歲的小朋友,爸媽也都還活着。
他經常跟着媽媽一起出去逛超市,一起去買零食。
他常常會在超市裏挑一大堆自己喜歡喫的零食,興高采烈地往家跑,準備回去一邊看動畫片,一邊喫零食。
可是每到這個時候,媽媽總是會在樓底下遇到志同道合的阿姨。
兩個人從互相寒暄聊到今晚的菜色。
從八卦新聞聊到當月的工資。
無論他在旁邊催促幾遍,可媽媽就好像選擇性失聰了一樣,好像完全忘記身邊還有個崽。
任由他急得抓耳撓腮,就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讓他哪怕連自己提前回家都做不到。
眼前這如此熟悉的一幕,讓顧沉逍忽然被死去的記憶攻擊到。
只是他現在這個年紀,再走過去扯着沐晚縈的衣袖,說我們快點回家是不是有點丟人?
想到這裏,顧沉逍原本已經下意識跨出去的腳步瞬間就停住了。
他抿着脣沉吟了半晌,顯然是心裏覺得糾結極了。
沐晚縈雖然在跟宋雪說話,可是餘光並沒有錯過顧沉逍臉上反反覆覆的表情。
她強忍着心頭的笑意,到底沒捨得讓顧沉逍着急太久。
她恰到好處地掐住了跟宋雪之間的話頭道了再見。
而宋雪顯然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她一臉不捨地看着沐晚縈,“晚縈,你有空一定要經常來找我玩呀。”
沐晚縈點點頭,“好。”
聽到她毫不猶豫地答應,宋雪臉上的表情好看了不少,她轉而又想到了什麼。
“你沒課的時候也可以提前跟我說,我們一起去逛供銷社呀。”
頓時,沐晚縈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行,我記下了。”
顧沉逍站在一邊看得嘖嘖稱奇。
這才幾分鐘,這兩個人就已經‘晚縈’‘小雪’的叫上了?
他實在想不通,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看對眼的?
社交悍匪?
這個詞太先進,這個年代的人可能聽不懂。
等到沐晚縈跟依依不捨的宋雪告別,走回到顧沉逍身邊的時候,才發現對方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是那周身的氣氛好像有點低落。
見狀,沐晚縈強忍着想要翹起來的嘴角,側目看着他,故意問道:“怎麼了?臉上的表情這麼糟糕?”
顧沉逍木着一張臉,皮笑肉不笑地讓臉上的肌肉活動了一下,忽然陰陽怪氣地冒出一句,“謝謝阿縈還記得我。”
沐晚縈覺得這話有些陰陽怪氣,還以爲他是在故意諷刺自己,可是扭頭去看,又覺得他臉上的表情認真極了,彷彿剛剛那句話真的是他發自肺腑地說出來的一樣。
這就有些有趣了。
她抿了抿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着,他看了一眼手腕上戴着的手錶,“你剛剛只跟她聊了不到半個小時。”
“噗嗤。”沐晚縈這下是真的沒有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你真是夠了,這種事情還要計時。”
誰知,顧沉逍臉上的表情要多理直氣壯,有多理直氣壯,“跟你有關的一切,都不是小事。”
他眼底的認真讓沐晚縈心頭一跳。
她下意識避開了顧沉逍看過來的視線,目光無意間落在他手腕上的手錶上。
這塊表還是當初顧沉逍來沐家提親的時候,帶的‘三轉一響’其中的一轉。
之前這塊表一直在葉春蘭那裏壓箱底存着。
後來他們出來上學,沐晚縈死活不要葉春蘭給她塞錢塞票,最後葉春蘭沒辦法,就把這塊手錶塞進了她懷裏,說他們都是農民,天天下地幹粗活,沒人戴手錶。
倒是沐晚縈跟顧沉逍這要進城了,這塊手錶說不定會用得上。
所以才把它一起帶來了首都。
不過沐晚縈一向沒有戴錶的習慣,顧沉逍也沒有。
兩個人自從開學之後,這塊表依舊躺在箱子裏睡大覺,今天倒是意外重見天日了。
這麼想着,沐晚縈也就這麼問了出來。
“怎麼今天把它戴上了?”說着,還不忘朝着顧沉逍手上的手錶努了努嘴。
聽到她的話,顧沉逍的目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最終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輕輕晃了晃。
“你說這個?”
“嗯。”沐晚縈點點頭。
“打算下課之後去接你,又怕你不理我提前走,所以戴着它好掐時間。”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隨後又一臉的委屈,“就是沒想到,最後用來掐了你冷落我跟宋雪聊天的時間。”
沐晚縈剛剛淡下去的笑意,就這麼輕易地又被他挑了起來。
“德行。”她輕哼了一聲:“走吧,回家。”
兩個人並肩走了幾步,顧沉逍忽然支支吾吾地從口袋裏取出一個東西,然後舔了舔脣。
“那個,阿縈。”
“嗯?”
“這個……你要嗎?”
顧沉逍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在學校裏自己從來都很吸引女生的眼球,可是當他站在沐晚縈面前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沒有自信。
就好像現在,他們兩個明明已經結婚那麼久了,他想要給沐晚縈的手指上套一個結婚戒指,竟然還會用這麼卑微的語氣。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沐晚縈也愣住了。
早在剛纔,她就看到顧沉逍的手上多了一個戒指。
她想到他一定是做了一對兒,正在心裏不斷猜測着他會怎麼把屬於她的那枚給她,然後就聽到了顧沉逍的聲音。
那模樣,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拿着的是菜市場裏的蘿蔔白菜呢。
沐晚縈瞥了他一眼,沒有動。
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顧沉逍,你就是這麼求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