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憋了一肚子的火,連發都發不出來,畢竟人家又沒有指名道姓。

    她覺得憋悶極了。

    一連幾天,不管她去哪兒,身邊總有那麼幾個不陰不陽的人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翻出來說上一遍又一遍。

    如果周圍真的有不知道這件事,只是意外聽到,並且感興趣的人蔘與進來,她們就會一邊眉飛色舞地給對方科普,一邊朝顧夫人那邊使眼色。

    這時,對方就會立刻了然地抿脣,做賊似的往顧夫人那邊看上一眼,隨即用眼神詢問對方真的假的。

    等到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之後,就會立即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表情來,再看向顧夫人的時候,就會帶着厭惡跟鄙夷。

    久而久之,顧夫人竟然也成了這片地區小有名氣的人。

    只不過,並不是什麼好名聲。

    她開始越來越虛弱,就算之前那些總是跟着自己的女人早就沒有再出現過,可顧夫人彷彿是產生了應激反應一般,只要有人站在她身邊,她就覺得對方是來嘲諷自己的。

    只要有人站在不遠處說話,她就覺得對方又是在說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破事兒。

    漸漸的,她連門都不愛出了,每日窩在那間小屋裏,甚至神神叨叨地開始自言自語,完全沒有發現萌萌再一次好幾天沒有回家。

    ……

    到了週五,沐晚縈約顧沉逍去國營飯店喫飯。

    結果到了喫飯的時候,顧沉逍就發現沐晚縈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的時間倒是不長,只是時不時地會擡起頭看自己一眼。

    次數多了,他就有些喫不消,不由得在心裏把自己最近做過的事情全部都盤了一遍,應該沒有幹什麼壞事。

    他一頭霧水地看着沐晚縈,終於忍無可忍地問道:“阿縈,你幹嘛總看我?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聽到他主動開口提起,沐晚縈也就順勢問了出來,“你那天究竟做了什麼?怎麼一夜之間,你那位繼母就突然成了過街老鼠?這些天,我們學校的學生幾乎人人都在說這件事。”

    顧沉逍沒想到沐晚縈提起的竟然是這件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天沐晚縈問的時候,他就打了個岔把這件事給混了過去,沒想到還沒過幾天,就又被提了起來。

    也不知道爲什麼,顧沉逍每次揹着沐晚縈做事之後,就不自覺地心虛。

    他咬了咬自己的筷子頭,先是試探地問了一句,“你的同學們,他們都是怎麼說的?”

    “他們有的並不知道現在外面流傳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天來學校找我麻煩的人,只是說最近這幾天,有個女人不知道是得罪了誰,插足別人婚姻的事被傳得沸沸揚揚的。”

    說着,她還把那些同學從市井裏聽來的故事給顧沉逍學了一遍。

    作爲離這故事裏的主人公最親近的人之一,沐晚縈又怎麼會聽不出來這明顯說的就是顧沉逍的那個渣爹。

    再加上顧沉逍承認那天從學校出去之後,的確是去給顧夫人找了點兒麻煩,所以,她幾乎沒有什麼懷疑的,就知道這件事肯定跟顧沉逍有關。

    畢竟,顧遠才都出事了那麼久,顧夫人一直都好好的,雖然日子窮了點,跟之前沒辦法比,可是卻從來沒有人提過那些不堪的往事,現在忽然被人提起,還是在顧夫人來找過麻煩之後。

    要說這事跟顧沉逍沒關係,沐晚縈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所以,在她說完之後,只是定定地看着顧沉逍,等着他的回答,完全沒有問他這事是不是他做的意思。

    顧沉逍也聽出來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阿縈聰明的要命,什麼事就算揹着她做,也瞞不了太久。

    想到這裏,他不禁輕嘆了一聲:“阿縈,我是真的喜歡你的聰明,可有時候,又怕你的聰明。”

    “你少來,不要試圖轉移話題。”沐晚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毫不退讓,“你現在已經完全吊起了我的胃口,快說快說。”

    見狀,顧沉逍忍不住勾脣笑了起來。

    他順手夾了一個肉包放在沐晚縈面前的碟子裏,“我也沒做什麼,只是通過關係找到了幾個跟我母親有着同樣遭遇的女人,她們很同情我母親,畢竟她們還活着,而我母親已經死了,所以在聽完我的故事之後,都很熱情地願意幫忙。”

    說到這裏,他笑了笑,“本來我還打算給錢來着,結果剛開了個口,就被堵回來了,她們說她們不願意做的事,金山銀山也不做,願意做的事,不掙一分錢也會做,所以,當天晚上,她們就去找她了。”

    後面的事,沐晚縈已經跟自己從同學們那裏聽來的故事拼到了一起,不得不說,這麼邪性的點子,也就顧沉逍想得出來。

    這個年代最注重的就是名聲這個東西,要麼她剛剛來的時候,恰逢沈放出軌,葉春蘭天天擔心她會不會想不開跳河,不就是因爲她是沈放的未婚妻,一旦退婚那就是壞了名聲,即使那件事她也是受害者。

    顧夫人這麼多年一心想要把顧沉逍趕出顧家,也是因爲只要看到顧沉逍這張臉,她就能想起自己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登堂入室的,所以,她纔會迫不及待地讓顧沉逍從顧家消失,彷彿只要這樣,就能夠埋葬掉她那些骯髒不堪的過去。

    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既然她在意名聲,那顧沉逍就讓她名聲掃地。

    其實如果她爲了自己,爲了萌萌的以後,願意離開首都去其他地方重新開始,顧沉逍的手也伸不到那麼長。

    可惜,她捨不得首都的一切,甚至,她還在奢望着等顧遠纔有一天出來,還能帶着她們母女兩個翻身。

    所以,今天的一切全部都是她咎由自取。

    只不過……

    等到兩個人回到家,沐晚縈忽然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你這麼做,就一點兒都不擔心你的那個便宜妹妹嗎?”

    聽到這裏,顧沉逍眯了眯眸子,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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