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他沈放想念沐晚縈跟沐淮北,所以非要過來看看,都比現在這套說辭可信。
說陸若嬌想他們了,她想誰?想沐淮北還是想顧沉逍,還是想沐晚縈?這三個人裏哪個跟她有關係?
葉春蘭不知道這夫妻兩個究竟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頓時就覺得更煩了。
明明之前她一直覺得沈放這孩子踏實穩重,雖然說兩家沒有結親的緣分,可到底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葉春蘭一直沒覺得沈放怎麼樣。
可是這會兒,她就覺得沈放這個人有點兒拎不清了。
不僅拎不清,還有點兒沒眼色。
她剛剛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就是在暗示這裏沒有準備他們的位置,結果沈放不僅不帶着陸若嬌趕緊回家,還扶着人進去準備落座了。
葉春蘭:???
怎麼還有這種人?
葉春蘭不知道的是,沈放爲了自己的耳朵能清淨一會兒,寧願冒着風險讓陸若嬌來沐家。
至於萬一真的出了事怎麼辦,他表示到時候再說,更何況,誰都知道那是萬一。
沈放帶着陸若嬌隨意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身邊的人都很有默契地挪了挪自己的椅子,生怕出了什麼事,自己成爲被殃及的池魚。
有人想要出聲諷刺幾句沈放不懂事,可想想陸若嬌也在,最終還是放棄了,免得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人捂着肚子喊疼,那他可負不起那個責任。
葉春蘭這會兒更是氣的要死,她還想過去說什麼,卻被沐淮北拉住了手臂。
她不滿地甩了甩胳膊,可是沒有甩開,只能沒好氣地說:“老大,你拉着我幹啥?”
“媽,算了吧。”沐淮北擡起頭看了那邊一眼,最終還是低聲對臉色已經黑到極致的葉春蘭說:“人家已經坐下了,咱們也不能鬧得太難看不是?”
說着,他頓了頓,又道:“人家非要喫席,你還能把人拎起來扔出去啊?”
聽到他這麼說,原本還氣勢洶洶的葉春蘭也蔫兒了下來,她狠狠地閉了閉眼,然後微微側過身子,明顯就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那兩個莫名其妙的人。
“那咋辦啊?”葉春蘭一臉的煩躁,“以前覺得沈放這孩子雖然跟咱們家沒緣分,但也還算是個正常人,今天這事兒可是讓我開了眼界了。”
沐淮北聽着葉春蘭的嘮叨,臉上忽然就帶上了幾分笑意,“行了媽,人家既然都坐下了,那咱們一會兒注意點兒就是了,別讓他們兩個影響了咱們的心情,鄉親們還看着你呢。”
這會兒的葉春蘭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堵的要命,尤其是在她無意間看到周圍的幾個鄉親看她的眼神,無一例外全是同情的時候,她就覺得胸口更悶了。
“好好一件喜事兒,這是幹啥啊。”
就算葉春蘭再怎麼不痛快,酒席終究還是開始了,只不過在開席之前,她把全家人,包括蘇嫣和顏清曉都叫到了一起,囑咐他們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多注意點兒沈放他們那邊,可別讓他們攪得喜事變喪事。
事實證明,沐晚縈並沒有猜錯,酒席不過剛過半,陸若嬌那邊就出事了。
她剛吃了一筷子青菜,就開始喊叫自己的肚子疼。
沈放被她嚇了一跳,急忙丟下手裏的筷子把人半摟在懷裏,一臉的焦急,“若嬌,若嬌,你咋了?哪難受?”
陸若嬌氣息不穩地說道:“沈放,我肚子疼……”
這時,旁邊還有人不相信,一臉鄙夷地看着靠在沈放懷裏的陸若嬌,“得了吧,你剛剛喫的東西里,根本就沒有孕婦要忌口的,裝什麼啊?該不會是想要訛人吧?”
可是,他的話剛說完,就看到陸若嬌疼的臉色都變了,額頭上也浮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這下,周圍的人才是真的慌了神兒,連忙大聲叫嚷起來。
葉春蘭在聽到這邊傳來的動靜時,有一種果真如此的感覺,在她聽到陸若嬌出事了的時候,一直提着的心,反而落了下去,就好像是該來的,終於來了。
真到了這會兒,她反而不慌了,甚至有條不紊地指揮人先把陸若嬌挪到最近的屋子裏去,然後又讓老曹趕緊過去看看。
老曹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來喫一回酒,還要喫到一半給人看病,煩得不行,可等到他真的看到陸若嬌的時候,原本臉上殘存的酒意瞬間就消了下去。
他連聲指揮道:“快快快,快把人放平,別碰到她的肚子。”
等到全都安頓好,這纔開始給陸若嬌診脈。
果然情況跟他預想的一樣,不太好。
他掀起眼皮看了沈放一眼,“她在來之前喫什麼了?”
正着急的沈放聽到這話猛地一愣,他仔細回憶了半天,然後才搖了搖頭,“沒,沒有啊,在來之前她什麼也沒喫。”
他的話說到一邊,又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是來之前,不是剛剛在席上喫的?”
聽到這話,葉春蘭差點兒衝着他飛起一腿,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幸好被身邊的沐淮北眼疾手快地給拉住了,“媽,你先別急,聽聽曹叔怎麼說。”
葉春蘭這才安靜下來。
只見老曹用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放,“她剛剛喫到肚子裏,都還沒有消化,怎麼可能會肚子疼?就算是喝了一碗足量的紅花也得十幾分鍾以後纔會起作用。”
說着,他嘲諷地看了沈放一眼,“還是說,你覺得今天沐家這菜都是用打胎藥做的?”
聽到老曹的話,沈放悻悻地閉了嘴,臉上劃過一抹難堪。
他正想開口跟葉春蘭道歉,可是又被陸若嬌的呼痛聲給打斷了。
“沈放,沈放我疼……”
“曹叔,這……”他一臉無措地看向老曹。
老曹瞥了躺在炕上的陸若嬌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抓緊時間往衛生所送吧,我是沒什麼辦法。”
一句話,幾乎就是給陸若嬌肚子裏的孩子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