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沐晚縈才聽到從她鼻腔裏輕輕哼出的一聲‘嗯’。
“哎喲,媽,這事兒你操心啥啊,你是怕她訛上咱們家啊?”
沐晚縈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可沒想到,葉春蘭在聽到之後,只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完全沒有說任何反駁的話,她有些詫異地擡了擡眉毛,“你還真是這麼想的啊?”
葉春蘭嘆了口氣,說:“這件事兒沒個定論,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畢竟也是一條人命呢。”
五個月大的孩子,差不多都成型了,可不就是一條人命麼。
沐晚縈知道葉春蘭跟沐建國骨子裏都是善良的人,即使嘴上說的再狠,還是會因爲一個壓根沒出生的小孩子擔心,相比陸若嬌……
沐晚縈現在想到這個名字都覺得煩躁,有時候她也會懷疑,陸若嬌真的是她穿的這本年代文裏的女主嗎?
這種人憑什麼還能得到那玄而又玄的重生機會。
她不想讓葉春蘭跟沐建國擔心,好說歹說地勸了半天都沒什麼用,最終,只能把沐衛東叫過來,讓他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逼着老兩口回去睡覺。
沐衛東:……
“你爲什麼以爲我就會做這種事?”
沐晚縈攤了攤手,“我勸不動,大哥又去送清曉回清水村了不在家,沉逍畢竟是女婿,有些話不方便說,只有你了二哥。”說話間,沐晚縈一隻手搭在了沐衛東的肩膀上,一副組織要向他委以重任的模樣。
沐衛東:……
沐晚縈說完之後見他不說話,便又適時加了一句,“二哥,爸媽今天要是不回去睡覺,睡眠不足心情不好,你說這個家裏倒黴的會是誰?”
這下,沐衛東臉上的神色終於有了幾分變化,他掀起眸子涼涼地看了沐晚縈一眼,“意思我沒得選了?”
聞言,沐晚縈衝着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二哥,咱媽平時最疼的可就是你了。”
這話沐衛東倒是很贊同,平日裏,身上最疼的就是他了。
最終,那還在操心的老兩口總算是在沐衛東的撒潑打滾之下答應回去睡了。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沐晚縈還是很佩服沐衛東的,畢竟,她就沒有那個本事能把人勸回去。
出乎他們所有人意料的是,一整個晚上,村子裏都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彷彿沈放跟陸若嬌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喫飯的時候,葉春蘭還覺得有些納悶兒,這一晚上了都沒有消息,難不成事情還挺麻煩?
等到上工的時候,葉春蘭依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旁邊的人看到之後不禁有些好奇。
“喲,蘭子,咋了這是?咋不高興呢?”
說話的人是老宋家的,平時跟葉春蘭走的很近,這會兒見到她,就忍不住上來說幾句話。
可是,今天的葉春蘭顯然並沒有什麼交談的興致,她只是皺着眉頭瞅了她一眼,然後就用胳膊肘攘了她一下,“哎呀,去去去,別來煩我。”
葉春蘭被她嘰嘰喳喳地吵得腦仁疼,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妥協道:“好好好,我跟你說,你別一張嘴嘚啵嘚啵的,吵得我頭都大了。”
然而,宋嬸兒只是衝着她翻了個白眼,“我這是在關心你,你咋不識好人心?”
聞言,葉春蘭的眼睛一瞪,“那你還聽不聽了。”
這可是殺手鐗。
衆所周知,宋嬸兒是這整個村子裏最沉不住氣的人,要是讓她聽話聽一半不知道結果,她能抓心撓肝的就連飯都喫不下去。
所以,當她聽到葉春蘭這麼說之後,哪裏還管的上其他的,連忙閉緊了自己的嘴巴,然後衝着葉春蘭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閉嘴了。
原本正心煩的葉春蘭沒想到竟然被她滑稽的動作逗笑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兒,“還不是那個陸若嬌的事兒。”
宋嬸兒這下好奇了,“陸若嬌又咋了?”
頓時,聽到她的話之後,葉春蘭就好像見了鬼一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宋嬸兒被她看得身上涼颼颼的,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然後揉了揉自己汗毛都立起來了的手臂,一臉古怪地說:“你幹啥這樣看我?”
誰知,葉春蘭只是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宋嬸兒的額頭,喃喃自語道:“也不燙啊……”
聽到她的話之後,宋嬸兒這下被氣到了,“你這話是啥意思?你纔有病呢!”
“沒病你咋失憶了?你忘了昨天陸若嬌不是肚子疼被送衛生所去了嗎?咋到現在都沒個消息。”
宋嬸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神神祕祕地看着她說:“你還不知道啊。”
葉春蘭一愣,“知道啥?”
她先是回過頭看了一眼四周,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才慢慢湊到葉春蘭的耳朵邊,那模樣咋看咋像地下黨接頭。
“那兩口子昨天半夜就回來了,聽說孩子差點兒沒保住。”
“聽說?你聽誰說的?”葉春蘭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就連聲音都不自覺放大了。
突然放大的聲音嚇了宋嬸兒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到麥田裏去。
“你小點聲,我耳朵好使。”她沒好氣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剛剛葉春蘭那一嗓子吼得她腦瓜子嗡嗡的。
這會兒,葉春蘭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確是太激動了,連忙討饒地笑了笑,“嘿嘿,我這不是一驚訝就沒控制住麼,你繼續說,繼續說。”
“你是不是忘了,沈放那兩口子就住在我隔壁,昨天晚上那麼大的動靜,我咋會聽不見呢。”
說着,她還有些神神祕祕地趴在葉春蘭耳邊又補了一句:“那兩口子好像還吵架了。”
“吵架?吵什麼?”
“不清楚,我就聽到沈放吼了一句‘你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然後就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