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沐晚縈覺得林書有些不對勁。

    要說具體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這個人有些反常。

    就比如說,前些天,她剛剛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因爲晚上運動量過大,白天實在沒精力出門,林書雖然住在蘇嫣那裏,但還是天天來沐家找她。

    一開始,她只是單純的以爲沐晚縈的身子還沒恢復過來,所以纔不想出門,直到有一次,她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沐晚縈脖子上沒有用衣領遮住的痕跡,這才咂摸出點兒門道來。

    原來精神不濟是真,只不過是不是因爲大病初癒,那就不一定了。

    沒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顧同學,在這種事上,還是個進擊型的,連剛出院的病人都不放過。

    真是的。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林書,登時就紅了臉,好在現在天氣熱,臉色本來就有些發紅,這纔沒有讓沐晚縈看出什麼異樣,只是從那天開始,只要沐晚縈又待在家裏沒有出門,就會看到林書露出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

    沐晚縈只是看了一眼林書的眼神,就知道她腦子裏想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有好幾次,她都想主動開口解釋,可偏偏林書什麼都沒說,她就算想開口,也沒有理由,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把滿心的怨氣發泄在顧沉逍身上。

    而顧沉逍白天莫名其妙受了委屈,等到晚上當然要全部找補回來。

    於是,沐晚縈就陷入了這樣的惡性循環裏。

    好不容易這幾天顧沉逍這個狗男人終於良心發現,放她一馬,所以沐晚縈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林書面前找回場子,結果,誰知道林書這幾天一反常態地不來了。

    就算來,也只是來轉一圈,跟沐晚縈閒聊兩句,然後匆匆就走,那感覺就好像,怕什麼人等她一樣。

    等等。

    沐晚縈眯了眯眸子,一根手指慢慢地點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顧沉逍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沐晚縈一個人坐在桌子旁邊,他好奇地多看了兩眼,不出意外看到了沐晚縈眼中狡黠的神色。

    他輕輕拉開另一張凳子坐在她身邊,感興趣地問了一句:“這是又打算算計誰啊?”

    沐晚縈渾身一僵,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想的太認真,竟然沒有發現顧沉逍回來了。

    她下意識就出聲反駁,“什麼算計,我可沒有。”

    聽到她這麼說,顧沉逍就不樂意了,“怎麼連我都瞞着?”

    “不是。”沐晚縈撓了撓自己的下巴,“我就是覺得,林書是不是有事瞞着我,這幾天都沒見人。”

    她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可沒想到,在聽了她的話之後,顧沉逍的眉眼動了一下,雖然很細微,但還是被沐晚縈給捕捉到了。

    哦喲,竟然有意外發現。

    她一把握住顧沉逍放在桌面上的手,輕輕晃了晃,“沉逍,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告訴我,告訴我。”

    話音落下,她就看到顧沉逍垂下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然後,沐晚縈就倒吸了一口冷氣,“你還真的知道啊?”

    見狀,顧沉逍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他反手握住沐晚縈,“你啊,又在詐我。”

    沐晚縈也不狡辯,反而得意地擡了擡下巴,“兵不厭詐,快說快說。”

    顧沉逍原本不是一個喜歡在背後說人閒話的人,只是架不住沐晚縈實在是太過纏人,自從知道他有可能知道什麼之後,幾乎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想要讓他開口。

    到最後,甚至就連‘好哥哥’這種字眼都叫出來了。

    顧沉逍呼吸一緊,忍不住低聲警告她,“阿縈,要是還想睡個好覺,就別招我。”

    聽到他的話,沐晚縈瞪了他一眼,鼓了鼓臉,“誰讓你的嘴那麼嚴,都可以進渣滓洞了。”

    顧沉逍聽到她的低低的嘟囔聲,臉上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笑意,最終還是扛不住她撒嬌,把自己前兩天無意間看到的告訴了她。

    沐晚縈聽完之後果然一整個震驚住了。

    “你的意思是,林書這幾天,一直跟知青點的秦戈在一起?”

    “嗯。”顧沉逍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看到過兩次,至於他們是不是一直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了。”

    沐晚縈的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笑意,顯然是沒有把顧沉逍剛剛說的最後一句話聽進去。

    她一臉好奇地扒拉着顧沉逍的胳膊,說道:“這個秦戈我之前聽你提起過,是不是不太愛說話的?”

    秦戈是跟顧沉逍一起到的向陽村,爲人有些孤僻,不怎麼愛說話,所以也就沒什麼存在感,顧沉逍當初會注意到他,完全是因爲他實在是懶得跟宋清河他們那些人爲伍,這才留意到跟他同樣不合羣的秦戈。

    畢竟,從明面上的消息來看,宋清河就是他們這些知青裏家庭條件最好的,雖然只是驢糞蛋兒表面光,但是用來唬人足夠了。

    來到這裏的知青,沒有幾個是自願的,從他們踏上火車的那一刻開始,腦子裏想的就是怎麼樣才能用最快的方法回去,而與家庭條件更好的知青交好,也不失爲一種手段。

    所以,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對宋清河視若無睹的秦戈,在顧沉逍的眼裏,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了。

    沐晚縈聽到顧沉逍的話之後,眼睛轉了轉,一隻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所以,你說那個來村子這麼多年,幾乎沒怎麼開口說過話的人那天跟林書坐在河邊口若懸河?”

    顧沉逍再次確認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那天他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也十分意外,要不是秦戈那張臉他不會認錯,還真以爲是別人。

    畢竟,在他印象裏的秦戈,就是一個沉默寡言,能用肢體語言就絕不開口講話的人,臉上也總是沒什麼表情。

    兩個人之間唯一的一次對話,還是高考前,秦戈有一道數學題實在解不出來,硬着頭皮來問了他,當時顧沉逍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把答案跟他說了,然後,他就聽到秦戈輕輕地跟他說了一聲謝謝。

    可是那天,他不僅看到秦戈舌燦蓮花地把林書逗得不停地笑,臉上還笑得像朵花兒一樣。

    顧沉逍終於想通了。

    或許是因爲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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