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心裏有些喜悅,覺得自己這次是找對人了,眼前這個中年婦人一定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更細。
趙母頓時來了幾分興趣,她走過去蹲在葉春蘭身邊,一臉的興致勃勃,“是這樣嗎?他們之前可不是這樣跟我說的。”
“他們知道個屁!”葉春蘭下意識脫口而出,等到說完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對。
不過她只是抿了抿脣,到底沒有改口。
果然,在聽到她的這句話之後,趙母的眼睛就更亮了幾分,臉上帶着幾分嗔怪的表情,“大妹子,你剛剛還說你跟我家生子不熟,知道的不多,謙虛了不是?”
葉春蘭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明明是想隨便糊弄一下,早點說完,然後早點打發他們走麼?怎麼一不小心就給暴露了?
她撇撇嘴,心裏琢磨自己是得好好改改這個嘴巴比腦袋快的毛病了。
她轉了轉眼珠,有些奇怪地看向趙母說道:“我是不清楚你家生子的事,可是這村子裏發生的事我是清楚的呀。”
趙母一愣。
這麼說好像也沒毛病。
她沉默了一會兒,便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跟葉春蘭東拉西扯了一陣,很快就把話題從生子拐到了蘇嫣的身上。
“這蘇同志可真是有情有義,要不是她,我們老兩口恐怕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蘇同志可真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說到這裏,她試探着看了一眼葉春蘭的臉色,“對了,大妹子,我家阿生是不是跟蘇同志關係挺好的?”
葉春蘭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果然東拉西扯了半天,就是想從她這兒聽到蘇嫣的消息。
趙母的目的葉春蘭不願意多加猜測,但總不可能是想求着蘇嫣當他家的兒媳婦兒,否則她直接去問生子不就行了。
於是,葉春蘭皺了皺眉,看向她一臉的不解,“你這又是聽誰胡咧咧的?”
“啊?”趙母有些驚愕地看着她,張了張嘴,半晌沒有說話。
她看着葉春蘭的眼神裏全是奇怪和不解,完全沒有其他情緒,趙母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亂了,這跟她這些天得到的消息又不一樣。
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誰。
茫然無措之下,她轉過身,求助般的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趙父,想讓他給自己拿個主意。
趙父一眼就看到了趙母求助的眼神,當然,他自己心裏也是又奇怪又好奇,便不等趙母示意,就主動開口問道:“可是我聽說,阿生在村裏的這段時間,一直在給蘇同志家幹活,難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不好嗎?”
有時候,葉春蘭是真煩村子裏那些大舌頭,他們是說起來高興了,但總是隻管殺不管埋,只要自己說的高興就行,至於是不是片面之詞,他們纔不管呢。
說着,她忽然笑了起來,“也就是你們家生子心善,知道要不是蘇嫣,自己恐怕連命都沒了,身上又沒有什麼能報答救命之恩的,就只能賣賣力氣,幫蘇嫣乾點兒農活了。”
葉春蘭故意兩次提到救命之恩,就是要讓這兩口子牢牢記着,蘇嫣是他們家的大恩人,是生子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蘇嫣,恐怕他們這會兒就要給生子遷墳了。
葉春蘭的話,趙母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可是看着她一臉坦蕩的模樣,又覺得這種只要是稍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的事,沒必要忽悠自己。
想來,是之前聊天的時候,那些人完全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什麼刺激說什麼。
趙母這才放下了心,可心裏到底還是存了一個疑影兒。
等到葉春蘭好不容易甩脫那兩口子回到家裏的時候,沐晚縈正蹲在地上,手裏在搗鼓着一些小蟲子。
葉春蘭一臉嫌惡地皺了皺眉,“縈縈,你這是幹啥呢?”
沐晚縈頭也沒回:“林書跟我說,她從秦戈那學了一種用蟲子屍體製作肥料的方法,用來施肥之後,作物果然比用普通肥料長得好,所以我也試着做一做。”
葉春蘭在村子裏這麼多年,對於用蟲屍做肥料以毒攻毒的辦法自然是清楚的,甚至自己也曾上手做過,只是這辦法實在是太累,而且做出來的肥料很有限,所以能用其他東西代替的時候,她都儘量不沾這個。
可她沒想到,這麼個因爲窮產生的土辦法,在這些大學生的眼睛裏,竟然還成了香餑餑了。
她站在不遠處看着沐晚縈笨手笨腳的樣子,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到她身邊,拉了拉自己的褲腿蹲下,不由分說地拿過她手裏的工具。
“這玩意兒是這麼用的,只有這樣才能把這些蟲屍徹底搗碎,你那樣不行。”
沐晚縈星星眼地看着葉春蘭動作,她在向陽村裏生活的越久越覺得,果然在生活中方方面面,總有人能成爲自己的老師。
沒想到只是處理個蟲子屍體而已,也有這麼多的講究。
她看着葉春蘭忙碌的身影,忽然開口問道:“媽,你今天咋沒跟我爸一起回來?你們兩個人平時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今天咋捨得分開走了?”
“死丫頭,連你爸媽都敢打趣!”葉春蘭沒好氣地數落她。
然而,沐晚縈卻絲毫都不把她兇巴巴的模樣放在心裏,她一本正經地說:“什麼打趣?我說的可是實話。媽,快說,你今天去哪兒了?這麼晚纔回來?”
一提起這事兒,葉春蘭就覺得心煩,“今天姓趙的那兩口子找來了,跟我閒聊了半天,明裏暗裏的就是在打聽蘇嫣的事兒,不知道又是從誰那聽到的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