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咋啥話都敢說呢?
“叔,你這是在過河拆橋嗎?”沐晚縈涼涼地睨了他一眼,那雙總是含着笑意的眼睛裏,此刻卻一丁點兒情緒都沒有。
見狀,大隊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一張嘴究竟禿嚕了什麼話出去,一時間,場面就變得有些尷尬。
“嘿嘿,丫頭,叔也不是這個意思。”大隊長嘿嘿笑着,“我的意思就是讓你小心一點,也別太頻繁,要不縣長該惱了咱們了。”
大隊長這話說的倒是真的。
他並不如沐晚縈那般瞭解孫縣長,也不怎麼清楚包產到戶會造成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他的潛意識,還是覺得,在這件事裏,孫縣長佔上風。
可惜了,事實跟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或許在那張生死狀簽下之前,孫縣長的確是佔上風,畢竟,在那個時候,他隨時可以選擇其他人來做這件事。
可是當手印按下的那一刻,一切都沒了迴旋的餘地。
從頭到尾,他們幾個人的命都被牢牢地綁在了一起,無論沐晚縈的要求有多過分,孫縣長都會想辦法滿足。
全看沐晚縈的胃口。
不過,沐晚縈並不是那樣的人,孫縣長也清楚這一點,否則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把這件事交給沐晚縈負責。
大隊長還是有些不放心,沐晚縈只能對他進行再三的保證,他這才勉強相信了幾分,點點頭,然後着手去進行廠房新建了。
如果這個時候,孫縣長出現在向陽村,他就會發現,短短几天過去,這些村民們臉上的笑意越發深重了。
鄉親們沒有想到,那天孫縣長來的時候,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會給他們的食品廠撥款的話,竟然不是戲言,因爲他們真的看到大隊長在組織村子裏的壯勞力們,在村外不遠處選址進行新廠址的搭建。
新選的那塊地方很不錯,就在向陽村的後山附近。
他們的食品廠原本就是靠着山上那些山珍起家的,就算是現在,他們涉及到了其他領域,可山珍農副食品的加工和包裝依舊是食品廠的重頭戲。
所以,新廠址選擇建在這裏,簡直是再好不過。
眼見自己工作的地方被上級領導這樣看重支持,一時間,向陽村裏所有人都幹勁十足,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就連沐淮北都跟着一起去負責新廠搭建了,天天早出晚歸的,看得葉春蘭直嘆氣。
“就算激動,也不能這麼不顧及自己的身子吧,再這樣下去,那就快跟連軸轉差不多了,我看就是鐵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葉春蘭忍不住小聲嘟囔着。
聽到她的話,沐晚縈只是輕笑了一下,然後走過去輕輕攬住她的肩膀,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放心吧媽,大哥不聽你的,所以我專門找了個能製得住他的人來。”
葉春蘭先是一愣,隨即很快便明白了沐晚縈話裏的意思,她的眼睛亮了亮,“你把這件事告訴清曉了?”
見她一副神神祕祕的樣子,葉春蘭頓時就急了,她跺了跺腳,“哎喲,你這個死丫頭,跟你媽說話怎麼還藏着掖着的?快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沐晚縈見葉春蘭當真是急的不行,連忙安撫了兩句:“好好好,你先別急。”
“建廠的事清曉一早就知道了,畢竟咱們廠裏也有不少清水村的人,所以,一聽到這事,顏將軍那邊甚至還派了一些手下的士兵過來幫忙,不過大隊長沒敢接受,顏將軍也沒勉強,索性就把清曉派過來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在無意之中,不小心跟她透露了一下,大哥他一心撲在建設工廠的事情上,不好好喫飯,不好好休息,還連軸轉,整個人瘦了一圈,還誰的話都不聽……”
聽到她的話之後,葉春蘭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擔心地問她:“你這麼編排你大哥,就不怕他收拾你?”
誰知,在聽到這話之後,沐晚縈只是並不怎麼在意地擺了擺手,“放心吧,大哥現在可顧不上我。”
沐晚縈這話說的沒錯,沐淮北這會兒的確是還顧不上她。
他看着眼前雙手叉腰,正一臉氣憤看着他的顏清曉,忽然間就感覺到一陣心虛。
可是仔細想想,自己最近好像並沒有做什麼惹她不高興的事情,那她是在因爲什麼生氣呢?
沐淮北捏着褲縫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可始終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最終,他只能放棄地撓了撓頭,然後試圖轉移話題,“曉曉,你怎麼來了?”
只是,一向對他溫言軟語的顏清曉今日說話,頗有些夾槍帶棒的意思。
“怎麼,我不能來?還是說你不歡迎我來?”
這話說的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沐淮北一臉的不解,見轉移話題這一招不頂用,他只能認命地出聲詢問:“曉曉,是不是我哪裏惹你生氣了?”
顏清曉挑了挑眉,“怎麼不繼續岔開話題了?”
沐淮北搖了搖頭,“你心裏不高興,我還是得先把這件事解決了纔行,不然你之後想起這件事還是會覺得不高興。”
其實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顏清曉心裏的鬱氣就已經散去了大半。
與其說她是在生氣,倒不如說她是在心疼。
她當然知道食品廠有多重要,可是再重要,也不能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她一直覺得沐淮北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麼還是這麼孩子氣?
想到這裏,她也沒什麼心思跟沐淮北玩貓抓老鼠的遊戲,便將心裏的不滿一股腦兒的全都說了出來。
沐淮北聽着顏清曉的一頓數落,整個人都有些懵。
曉曉嘴裏說的那個人,是自己嗎?
他什麼時候爲了工廠的建設不喫飯不睡覺了?
又是什麼時候爲了能連軸轉連家都不回,天天睡在工地裏?
還有,剛她說自己操勞過度,撐着病體還要來施工現場幫忙,又是什麼東西?
怎麼一直在胡言亂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