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說出這兩個字之後,陸圓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她以爲鹿鳴是覺得她不配跟他做朋友。
她的臉色變得有些白,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得寸進尺了。”
說完,她又覺得有些難堪,就想起身離開,只是下一秒,她聽到了鹿鳴的聲音。
“你當我是朋友嗎?”
他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的興奮。
陸圓一愣,她擡起頭定定地看着坐在病牀上的人,果然看到對方的眼睛亮晶晶的,滿臉都是期待。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總覺得好像跟自己想象當中的有些不一樣。
陸圓舔了下脣,“你……這是高興嗎?”
她盯着鹿鳴確認了半天,從臉上來看,他似乎的確看上去很高興,可讓她想不通的是,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可是,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白淨的清秀男人忙不迭地點了點頭,甚至因爲高興的心情,就連臉上都染上了兩朵紅暈,遮住了他臉上往日裏那種有些病態的蒼白。
“我……我很高興,我沒想到你會把我當成朋友。”
鹿鳴甚至因爲激動變的有些語無倫次,說話顛三倒四的。
所以,陸圓便更加好奇了,她想不明白,鹿鳴這樣身世的人,怎麼會對這樣一件小事而感到高興呢?
恍然間,陸圓忽然福至心靈,她的心底出現了一個念頭,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
“鹿鳴,你……不會沒有朋友吧?”
陸圓將這話一說出來就後悔了,她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像鹿鳴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朋友呢。
然而讓她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覆。
“嗯,所以,你願意跟我做朋友,我很高興。”他笑得一臉無害,眼神看上去甚至有些靦腆。
然而,他心裏想的卻是,朋友這種東西,他從來不需要。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當從陸圓的嘴裏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原本正常的心跳忽然間就快了兩拍。
這兩個字快速沖淡了剛剛那一聲‘謝謝’帶來的疏離,讓鹿鳴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將陸圓安放在這個位置上。
雖然,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太滿意。
陸圓顯然是被他的話給驚到了,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臉上的表情震驚又茫然。
“怎麼可能呢?”
聽到這話,鹿鳴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因爲我從小就體弱多病,同齡的孩子總叫我病秧子,尤其是有一次當衆暈倒,醒來之後,就更沒有人願意跟我玩了,他們總怕我會突然就這麼暈過去,所以,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只能看書。”
說着,他還不忘衝着陸圓舉了舉自己手裏拿着的書。
陸圓知道,自己每次見他的時候,他都是在看書,她原本以爲是他喜歡清靜,也喜歡看書,從來沒有想過,他是因爲沒有朋友,沒有辦法只能看書。
一時間,陸圓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些酸。
鹿鳴承認,他的確是存了幾分想要讓陸圓同情他,心疼他的心思,只是沒想到,對方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大。
他一時間有些懊惱,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說,雖然他是很享受陸圓的心疼,但他並不想看見陸圓難過。
他抿着脣,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自己是在逗她的,只是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到陸圓信誓旦旦的保證。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做一個最好的朋友。”
鹿鳴微微挑了挑眉,他被這樣的陸圓感染到情緒,嘴角不自覺地向上翹了翹,心想:傻丫頭,我可不只是想讓你當我的朋友。
……
這幾天沐晚縈正在搞她的無土栽培,林書來看過幾眼,覺得她完全就是在不務正業,擁有這麼好的土地資源不知道利用,竟然在搞什麼無土栽培。
沒前途。
顧沉逍也來看過兩眼,他倒是沒想過其他的,只是有些意外地提了一句:“我以爲你會搞點什麼賺錢的東西。”
聽到這話,沐晚縈驀地笑了起來,“急什麼,馬上就到日子了,我何苦在這個時候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更何況……”
說到這裏,她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外,確定沒有人才開口說道:“咱們村還有家庭聯產的人物,我不能在這個當口出風頭,萬一真的引起什麼人注意,搞不好會丟了西瓜撿芝麻。”
顧沉逍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便也沒有再糾結這件事,只是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吳軍出院了。”
顧沉逍一向不喜歡說這些家長裏短,只是沐晚縈因爲這事跟他交涉過好幾次。
她說:“我也不喜歡背後嚼舌頭根子,只是每次你知道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到最後就剩下我一頭霧水的,很尷尬,我們是夫妻呀。”
顧沉逍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所以,從那之後,他開始漸漸學着知道什麼新鮮事,都會主動告訴沐晚縈。
所以,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回家告訴了沐晚縈。
沐晚縈手裏正在給自己的栽培做記錄,聽到他的話之後,就連寫字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她眨了眨眼,像是反應半天吳軍是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旁路過的沐衛東倒是反應極大,他興沖沖地湊過來瞪大了雙眼,先是看了看這個,然後又看了看那個,然後一臉好奇地看着顧沉逍問道:“你說啥呢?吳軍出院了?”
顧沉逍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兒大,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是啊,咋了?”
聽到這話,沐衛東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後有些神神祕祕地說道:“我剛剛聽人說,吳老太太昨天在家罵了吳軍一整天。”
罵吳軍?
顧沉逍跟沐晚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