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沐晚縈的眼神,顧沉逍一時間有些心虛,他錯開自己的視線,然後用一隻手揉了揉鼻子,“就是,我怕你擔心,所以通知了秦戈陪林書一起去縣城,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
說着,他扶着沐晚縈往炕上坐。
可沐晚縈並沒有那麼好糊弄,她盯着顧沉逍的臉,幽幽地問道:“你什麼時候通知的秦戈?”
聽到她的聲音,顧沉逍的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他擡起頭,對上沐晚縈那雙如同黑葡萄似的眼睛,心裏突突着,總覺得自己如果說實話恐怕會死的很難看。
他糾結半晌,正想開口,就聽到沐晚縈警告的聲音:“別想着騙我。”
聽到這話,顧沉逍心裏最後一絲僥倖也沒有了。
他扯了扯嘴角,低着頭,輕聲說了一句:“昨天。”
果然。
沐晚縈在心裏暗道了一聲,她就知道,顧沉逍這個傢伙,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
她還記得,他們兩個人昨天從林書那裏回來的時候,沐衛東還帶着幾分看戲的表情調笑道:“喲,怎麼這麼長時間纔回來?小顧不是一早就出去找你了麼?小兩口又吵架了?”
當時沐晚縈並沒有把沐衛東的這句話放在心上,可是這會兒再想起來,或許顧沉逍在去找她之前,就先去找了一趟秦戈。
只是那個時候,他應該還不知道林書要去縣城纔對。
想到這裏,沐晚縈的臉上帶上了幾分疑惑,她擡起頭,無聲地看着顧沉逍,等着他給自己一個回答。
顧沉逍足夠了解沐晚縈,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眼底的神色是什麼意思。
知道自己這一遭是逃不過去了,顧沉逍便認命地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坐在沐晚縈身邊,“阿縈,你這麼聰明,究竟是我的福,還是我的孽。”
聽到他這麼說,沐晚縈立刻冷笑了一聲:“你現在就是在造孽,趕緊說。”
這語氣,根本是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顧沉逍見狀也不再垂死掙扎,就連肩膀都垮了下來,一副要老實交代的模樣。
“我那個時候確實不知道你們第二天打算去縣城,我去找秦戈,只是因爲你最近總是朝林書那裏跑,我想着秦戈也去找林書,那你肯定不會那麼沒眼色,非要留下來打擾人家,這樣我不就能見到你了麼?”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看沐晚縈的臉色,見她的臉上沒有什麼生氣的表情,然後纔敢繼續說。
就這麼週而復始了好幾次,到最後說完的時候,顧沉逍的臉上甚至帶上了幾分慷慨赴死的表情,等着沐晚縈的審判。
沐晚縈原本是想陰陽怪氣幾句的,只是沒想到,這人的戲竟然這麼多,她實在沒有繃住,直接笑了出來。
“顧沉逍,你夠了,明明都是你自己做的,怎麼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聞言,顧沉逍的表情瞬間就變得更加誇張,“阿縈……”
誰知,聽到這話之後的顧沉逍不僅沒有羞愧,反而一臉的羞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沐晚縈,“阿縈,你也不用這樣誇我。”
沐晚縈驚呆了,這人還要不要臉了?
她不想再跟他糾纏,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遲早給他氣死,於是,直接一枕頭蓋在他頭上。
“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早上戰場打掃的簡單,顧沉逍只給沐晚縈的身上套了一件他的白短袖。
好在兩個人身高差距不小,他的衣服穿在沐晚縈的身上,跟個小裙子差不多,所以沐晚縈才能安然地坐着跟他說了這麼半天廢話。
顧沉逍有些不樂意,他眨巴着一雙狗狗眼看着沐晚縈說道:“阿縈,你身上這件還是我給你穿的,我爲什麼要出去?”
說完,他就等着沐晚縈發飆然後給他一拳,誰知,等了半天也沒等到。
沐晚縈只是斜了他一眼,然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既然你都給林書安頓好了,那我就不急了,我再躺會兒,太困了我。”
說完,也不管顧沉逍還想做什麼,直接就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這一睡,就睡到了葉春蘭中午下工回來。
葉春蘭一進門沒有看見沐晚縈,倒是見她屋子的房門關着。
沐家的規矩向來是,只有人在屋子裏的時候才能關門。
而顧沉逍正坐在院子裏劈柴,顯然屋子裏的人就只能是沐晚縈。
她心裏下意識的想法就是沐晚縈還沒起牀,可是看了一眼這已經能把屁股曬化的太陽,又覺得這事有些不可能。
於是,她向前走了兩步,隨口問道:“縈縈在屋裏幹啥呢?還關着門?”
沐衛東回頭看了一眼,“我不知道,我今天早上還沒見過她。”
“啥?”葉春蘭的聲音頓時就高了八度。
沒見過,那不就是一早上都沒出門麼?
“嘿,這丫頭咋回事,這都太陽照屁股了還在那兒睡懶覺,以後到了婆家可咋辦?”
葉春蘭一着急,就把平時用的套話直接說了出來,甚至在說出來之後,還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
然而,沐衛東這會兒腦子清醒得很,他朝着顧沉逍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提醒道:“媽,說起來,你好像纔是當婆婆的人。”
葉春蘭一愣,一轉眼就看到顧沉逍坐在角落裏,一臉‘幽怨’地看着自己。
她頓時嘴角一抽,“這丫頭也太過分了!”
說完,她就捲起袖子往屋子裏走去,“沐晚縈!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看到葉春蘭怒氣衝衝的背影,沐衛東不着痕跡地往顧沉逍那邊湊了湊,“妹夫,你就這麼看着咱媽去屋子裏找縈縈的事兒?你就不怕那丫頭又跟你鬧彆扭?”
聞言,顧沉逍幽幽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