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說,我當初可真是沒有看錯這個生子,是個狠人。”
這樣的開場已經足夠勾起葉春蘭的好奇心了。
她搬着板凳又坐近了一些,眼睛也跟着亮亮的。
“咋了?老二,你快別賣關子了,好好說說。”
葉春蘭發話,沐衛東不敢再兜圈子,直接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那天,趙寅生雖然答應跟趙家夫妻回家,但完全就是爲了蘇嫣回去的,如果他有的選,根本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家裏去。
雖然說,他已經恢復了之前的記憶,可是自從失憶過後,他整個人就如同重新活了一次一樣,再回憶起之前那個對趙家夫妻逆來順受的自己,完全想不通當初的自己爲什麼會那樣,簡直一點兒骨氣都沒有,完全就是一頭任由他們奴役的老黃牛。
他厭惡趙家夫妻,可更厭惡的是曾經那個好像沒有思想一樣如同行屍走肉的自己。
是向陽村給了原本那個行屍走肉般的自己靈魂,所以,現在離開了向陽村,他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就連臉上原本就不怎麼完美的僞裝什麼時候消失了都沒有被人發現。
如果趙寅生是沒有注意,那麼趙家夫妻就是完完全全因爲陷入興奮當中所以根本就沒有留意趙寅生高不高興。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趙寅生能鬆口跟他們回來就夠了。
這意味着他們又可以回到之前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這幾個月的辛勤勞動,簡直讓他們這兩個馬上步入老年的中年人累的連腰都直不起來。
然而,等到他們回到趙家之後,才一進門,就被屋子裏的土薰了一個跟頭。
他們離家幾個月,家裏就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整間屋子根本就看不出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從上次,趙寅初跟趙家夫妻鬧翻之後,一氣之下離家,這中間壓根兒就沒回來過。
趙父當時雖然氣得厲害,然後決定出門去找趙寅生回來,可這其中的目的,有幾分是因爲真的想念這個兒子,他們心裏都一清二楚。
現在,趙寅生乖乖跟着他們回來了,趙父心裏便又擔心起了趙寅初那個被他們從小寵到大的幼子。
趙母在家裏找了一圈,果然沒有看到趙寅初回來過的痕跡,廚房裏的水瓢還放在她走之前的位置,家裏的任何東西都沒有被人動過。
她沒有想到大兒子找回來了,結果二兒子又失蹤了。
她不禁有些着急,“他爸,你說這老二是一個人跑到哪兒去了?他這一個人在外面那麼長時間,不會有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吧。”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趙父的臉上同樣滿是關心的神色。
眼前這一幕落在一直無聲站在一邊的趙寅生眼裏,只覺得諷刺的要命。
現在給家裏幹活的那個人回來了,所以趙寅初就又成了寶貝疙瘩。
然而,現在的趙寅生再次看到這一幕,心裏早就無波無瀾,他甚至還不着痕跡地打了個哈欠。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無法融入到這對夫妻的情緒當中,只想趕緊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好,然後好好睡一覺。
於是,他完全不打算參與這對兒夫妻的討論,正想回屋,結果就聽到趙父說:“生子,你把屋子裏收拾收拾,我跟你媽出去找找你弟弟。”
聽到這話,趙寅生眉眼微動,原本想要回屋的腳步一頓,立刻轉身朝着趙家夫妻走了過去,然後眼疾手快地將兩人攔了下來。
“別,還是我去吧,我腿腳快,跑的地方多,還是我去找吧。”
趙父跟趙母對視了一眼,並沒有對趙寅生的話產生什麼懷疑。
趙父點點頭,“行,你去吧,我跟你媽留在家裏收拾,找到人就快點兒把他帶回來。”
趙寅生點點頭,果斷地答應了。
可是等他剛一轉身,原本臉上堆起的笑容便消散的一乾二淨,眼睛裏還出現了幾許嘲諷的神色。
這些年,趙寅初跟着趙家夫妻一起把他當狗一樣使喚,他可不會真的那麼好心出去找人。
於是,等到趙家夫妻好不容易把髒的要命的屋子打掃乾淨,幾乎連腰都直不起來的時候,趙寅生卻一個人回來了。
一看到他一個人進屋,趙父臉上原本揚起的笑容就淡下去不少。
“你弟弟呢?咋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聽着這語氣當中的質問,趙寅生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可面上卻是絲毫不顯,甚至還露出了幾分自責。
“對不起,我把他平時會去的地方都跑遍了,沒有看見人,也問了平時跟他玩的比較好的朋友,都說有段日子沒有看到他了。”
事實上,一出門,趙寅生就找了個地方休息,在路上碰到一個大叔,兩個人挺投緣,聊了一下午,大叔給分了他幾牙西瓜喫,直到天黑了,他這才慢悠悠地往趙家走去,完全不關心趙寅初在哪裏。
只不過,在趙家夫妻的面前,他還是要演一演。
所以,趙寅生故意做出一副失落又自責的樣子,就連趙父想要數落他兩句都有些開不了口。
趙母的心裏並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也從來沒有想過,有可能是趙寅生是在對他們陽奉陰違。
畢竟,對於他們夫妻兩個來說,趙寅生聽話又孝順這件事,幾乎已經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裏。
他們寧願相信趙寅生是能力不夠,所以纔沒有找到趙寅初,也不會相信是趙寅生騙了他們根本沒有去找。
趙母有些擔心,“他爸,這生子出去找了一下午都沒找到人,不會有啥事吧?”
趙父直覺有些不對勁,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心裏煩躁的很,然後便把這一切都怪在了不回家的趙寅初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