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不愧是大隊長,行動力槓槓的。

    他先帶着沐晚縈去過了一遍名單。

    事實上,就這張破紙,這段時間,沐晚縈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可大隊長就好像謹慎的不行,時不時的就覺得還有疏漏,想要再調整調整。

    到了現在,沐晚縈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變動的,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過等到她真的拿到那張名單的時候,就不這麼想了。

    她看着眼神飄忽的大隊長,又做了幾個小動作試探,發現大隊長的視線壓根兒就沒有往名單上放,很明顯,這只是個藉口罷了。

    沐晚縈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彎脣笑了起來,“叔,你該不會是緊張吧?”

    沐晚縈一臉調笑的表情,不過大隊長也不是那麼拉不下臉的人,否則也不會三番四次地找一個小輩幫忙。

    所以,當沐晚縈真的說中了,他根本就沒有半點兒遮掩的意思,直接點點頭,並且一臉的理直氣壯。

    “這可是我第一次做這麼重要的一件事兒,不緊張才奇怪。”說完,大隊長嘆了口氣,“上次這麼緊張的時候,大概還是你說要去找楊社長談創辦食品廠的事,那天要是讓我去跟楊社長說,恐怕早就把自己準備好的說辭忘得一乾二淨。”

    聽到他的話,沐晚縈立刻大笑起來,“叔,你這心理素質也太差了。”

    大隊長橫了她一眼,蒼白地辯解,“你叔我這是謹慎。”

    “行行行,是謹慎。”沐晚縈順着他說,然後她就看到大隊長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沐晚縈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一臉警惕地看着他,心裏出現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簡單來說,就是覺得自己要被坑。

    看到她竟然這麼防備自己,大隊長頓時換上了一臉的失落。

    “丫頭,叔咋說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就這樣防賊一樣防着叔?”

    大隊長原本是想要打感情牌的,只是可惜,沐晚縈並不喫這一套。

    於是,她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叔,你不能怪我防備心太重,實在是你的前科有點兒多,我可是記得我媽是怎麼幾次三番被你忽悠着出去給村裏人做調解的。”

    提起葉春蘭的事,大隊長臉上的表情到底是不再那麼理直氣壯了,反而是多了幾分心虛。

    只是這點兒心虛很快就被他找藉口掩蓋了過去。

    “這兩件事兒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

    木我哪有下意識在心裏接了一句,不過並沒有說出來。

    她看着大隊長問道:“叔,你到底想做什麼?”

    見沐晚縈主動把話題扯了回來,大隊長滿意得很,臉上不自覺也就帶上了笑容。

    他伸出一隻手撓了撓自己的額頭,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我說丫頭,等晚上酒席結束了之後,要不你……”

    大隊長的話還沒有說完,沐晚縈就已經知道他是在打什麼主意。

    虧她還爲了自己剛剛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自責,結果這人竟然這麼快就把自己的目的露了出來。

    他剛剛說了這麼半天,還不就是想要讓自己去替他擋槍子兒嗎?

    沒門兒!

    所以,還不等大隊長把後面的話都說出來,沐晚縈便一口打斷了他。

    “叔,這事兒你可別瞎琢磨。”

    大隊長見她還沒把自己的話聽完,就一口拒絕了,心裏不甘心,還想要繼續爭取。

    “嘶!你這孩子,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就說不行?你知道我要說啥嗎?”

    沐晚縈撇了撇嘴,“你不就是想讓我一會兒簽字的時候跟你一塊兒去麼?”

    她的話一出來,大隊長沒聲了。

    他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像是不明白沐晚縈爲什麼會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麼,又像是在想自己被沐晚縈拒絕了之後應該怎麼辦。

    沐晚縈沒錯過他臉上的表情,嘆了口氣道:“叔,你別忘了,我爸媽的名字可都在那張紙上,要是讓村子裏的其他人知道我也跟這件事情有關,以後少不了麻煩。”

    大隊長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大隊長,自然清楚村子裏這些人的心思。

    他們的確是很欽佩沐晚縈,如果再讓他們知道這件事也跟沐晚縈有關係,恐怕以後沐晚縈都要跟向陽村綁在一起,哪裏都去不了。

    還不等大隊長把這件事情捋清楚,沐晚縈便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叔,你看我爸媽的名字都在,如果我再跟你坐在同樣的位置上,村裏人難免覺得這件事我摻了私心進去,沒必要。”

    “怎麼可能?”大隊長下意識反駁了一句,臉上帶着笑意,還想說她想太多。

    可是轉念一想,現在是不可能,那以後呢?

    按照他們的計劃,等到了年底收糧的時候,就能看見成果,到了那個時候,村子裏會不會有人認爲沐晚縈是徇私將沐建國跟葉春蘭的名字加在了生死狀裏,誰也說不好。

    所以,沐晚縈拒絕出席晚上的會議合情合理,大隊長根本就沒有阻止的理由。

    最終,他長長地嘆了一聲:“成吧成吧,這老人家想偷個懶都不行,真是的。”

    沐晚縈聽到他小聲的抱怨,不由得翹起了嘴角。

    “叔,你可是要等着當社長的人呢,哪裏就老了?”

    下一秒,就聽到大隊長笑罵了她一句:“就你這丫頭會說話。”

    ……

    等到酒席結束,大隊長突然唸了幾個人名讓他們留下開會。

    這幾年,村裏有什麼事情,也曾有過這種點人開會的情況,所以衆人只是聽了一耳朵。

    聽到自己的名字就留下,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就回家睡覺。

    果然,沐建國跟葉春蘭的名字都在裏面。

    沐淮北看到這一幕,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多餘神色的沐晚縈。

    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定,這件事,沐晚縈一定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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