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樣能行嗎?現在要包產到戶,就讓我爸一個人下地?”
葉春蘭皺了皺眉,“你又不是一天到晚都要待在工廠裏,就兩頭跑唄,正好你年輕力壯的,這樣兩頭都能顧得上,不管怎麼樣,總要比我幹得多不是?”
這話倒是沒錯,葉春蘭就算是再怎麼能幹,到底也是個上了年紀的婦女,總歸是體力有限,而沐衛東正值壯年,就算是兩頭跑,也要比葉春蘭乾的活更多。
更何況對於食品廠的事,葉春蘭完全就是一竅不通,就算她想要插手也是愛莫能助。
而家裏這兩個孩子,說來也奇怪,家城這孩子,自打一出生就淘氣的很,不過這長了幾個月之後,倒是乖巧了不少。
反倒是家雯,原本安安靜靜,幾乎完全沒有存在感的一個小姑娘,自從會爬了之後,有時候比家城這個小子還要鬧騰,總是一會兒爬到這,一會兒爬到那,沒個閒下來的時候,只不過依舊不怎麼哭鬧罷了。
葉春蘭勉強還算是能帶,所以目前這樣,也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沐衛東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卻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最後只能點頭同意。
“行吧,那就先這樣,等到遇到問題之後,咱們再說。”
葉春蘭又咬了一口手裏的餅子,嘆道:“原本沈放還能在食品廠裏幫幫忙,可是現在他們兩口子之間鬧成那樣,恐怕是不行了。”
沐晚縈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聽過沈放跟陸若嬌之間的消息,這樣猛地從葉春蘭嘴裏聽到,一時間還有些好奇,便下意識問了一句:“媽,他倆咋了?”
誰知,她纔剛問完,就感覺到身邊的顧沉逍投過來了一道意味深長的視線,沐晚縈頓時覺得自己脊背一涼,連帶着後腰都開始泛着酸意,昨天晚上的一切瞬間躍入腦海。
她現在恨不得回到兩秒鐘之前,給那個多嘴的自己兩巴掌,好好的多什麼嘴?誰教的喫飯的時候可以亂說話?
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沐晚縈就算是把腸子都悔青了也沒有用,因爲葉春蘭已經聽到了。
就是不知道,她現在把耳朵堵上還來不來得及?
要不直接開溜吧?
就在沐晚縈剛準備動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了顧沉逍幽幽的聲音:“阿縈那麼關心沈放,怎麼不繼續聽了?”
神特麼關心沈放!!
她什麼時候關心沈放了!
只是,有時候一些話說得多了就會越描越黑,於是,沐晚縈只能憤憤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便安心坐着了。
反正她心裏沒鬼,她跑什麼?
葉春蘭哪裏知道就這麼短短的十幾秒裏面,這小兩口竟然來了這麼一大場的頭腦風暴,她臉上沒有半分異色地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我聽說那兩口子又在家鬧了幾場,我估摸着沈放大概是要帶着他那個媳婦兒離開向陽村了。”
這年頭想要換個地方生活並不容易,光是這個介紹信就不好開,不過他們的情況比較特殊,畢竟陸若嬌是個病人,如果沈放要帶着人外出治病,這個介紹信倒也好開。
“媽,你說這個陸知青,該不會是一直介意沈放跟咱們家縈縈之間的關係吧。”
突然被叫到的沐晚縈在聽到沐衛東的話之後,差點兒直接把自己手裏的筷子給扔出去。
這個人,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到顧沉逍已經快把筷子給捏斷了嗎?
沐晚縈也搞不清楚顧沉逍這陳年老醋喫的是什麼道理,但不管怎麼樣,倒黴的都是她自己。
沐衛東的話音落下,沐晚縈還沒有開口,葉春蘭便皺起了眉頭,有些不高興,“老二,你說的這是啥話?”
說話的同時,她還不忘看一眼顧沉逍,生怕對方因爲沐衛東這句話對沐晚縈產生什麼嫌隙。
然而沐衛東顯然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喝了一口碗裏的麪糊糊,笑嘻嘻地說道:“我看那陸知青好像對咱家縈縈挺介意,我說她也是奇怪,要是真這麼放不下,當初就應該找個沒婚約的男人,既然找了沈放,又介意沈放的過去,你說她這是圖啥呢?”
沐衛東的話裏,滿滿的都是對陸若嬌的不理解,他覺得這個女人純粹就是在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事實上,除了沐衛東之外,其他幾個人心裏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有些話心裏怎麼想是一回事,說出來就不合適了。
畢竟沈放跟沐晚縈如今早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尤其是沐晚縈的丈夫現在就坐在飯桌上。
這種事情,顧沉逍雖說是不介意,但是要說心裏一點兒疙瘩都沒有,那葉春蘭是不會信的。
她眼見着沐衛東是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也不指望他自己閉嘴了,直接將話挑明。
“小顧啊,你二哥說話從來都是口沒遮攔,他腦子不好,你別往心裏去。”
顧沉逍確實是有些不高興,不過這不高興並不是衝着沐家人,而是衝着故事裏那個佔了沐晚縈身子,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人。
所以,這會兒他聽到葉春蘭的聲音,一時間還有些手足無措。
“媽,你別多想,我不在意這個。”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特別真誠,一雙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對沐晚縈的信任。
葉春蘭仔細盯了他半晌,也沒有看出什麼破綻,這才放心了幾分,但還是沒好氣地瞪了沐衛東一眼,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沒救了。
沐衛東被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都是多少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顧沉逍要是介意早就介意了,說不定當初都不會跟沐晚縈定親,他覺得葉春蘭就是在瞎操心。
看到沐衛東臉上不以爲然的樣子,葉春蘭就知道,他是一點兒都沒聽進去。
她覺得自己如果再繼續坐在這張桌子上,遲早要給這個不孝子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