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葉春蘭說:“媽,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這點兒事還能不懂?”
他說的是很篤定,只不過葉春蘭對他的信任實在是有限。
葉春蘭一臉狐疑地看着他,就差直接把‘不相信’這三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沐衛東只覺得心很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明明二十多歲的人了,可是在家裏說話,也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真是鬧心。
他看着葉春蘭,不由得再次保證,“媽,我也就是在家裏說說,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滿大街嚷嚷去,你真的放心吧。”
見他指天誓日的說,就差發毒誓了,葉春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看着沐衛東撇了撇嘴,“信你一次。”
沐衛東:……
等到母子兩個人說完了之後,沐晚縈才適時問了一句:“二哥,這事兒你是咋知道的?”
聽到她的話之後,沐衛東笑了笑,“你的嘴倒是嚴,但是總有那不嚴的。”
看到沐晚縈眉頭緊皺的樣子,沐衛東也沒再藏着掖着,直接就告訴她,“實話告訴你吧,這些天我爲了食品廠的事情沒少去縣城,這些事也都是從縣裏聽到的。”
聞言,沐晚縈有些怔愣,她下意識跟顧沉逍對視了一眼,“都傳到這兒來了?”
向陽村所在的陽縣雖然離首都並不是十萬八千里,可是要一個消息從首都傳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可是聽沐衛東話裏的意思,明顯就是這件事已經在小縣城裏傳的沸沸揚揚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但如果讓有心人知道……
顧沉逍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的後果。
他看着沐晚縈問道:“這消息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傳出來的。”
聽到他的話,沐晚縈連猶豫都沒有,“這還有什麼疑問嗎?肯定是啊。”
如果不是故意的,誰會傳這種消息。
沐衛東看着如臨大敵的兩個人,有些好奇地問道:“難道事情真的很嚴重嗎?今年可是78年了,距離建國已經快三十年了。”
沐晚縈臉上的表情並不輕鬆,她看着沐衛東說:“或許大多數人都是你這樣的想法,所以那些人才會趁虛而入。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光是袁教授實驗室,我們就揪出來兩個敵人。”
“啊?”
桌上的人聽到沐晚縈的話之後,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袁教授實驗室意味着什麼,是連他們這種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大山的人都明白的,而這裏竟然出現了兩個敵人。
只是,更讓他們震驚的話還在後面。
沐晚縈閉了閉眼,“其中一個還是我的助手。”
這下,葉春蘭就連手裏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她完全不敢相信沐晚縈的話,一臉震驚地看着她,很快,她的臉上除了震驚之外,又出現了擔憂。
“縈縈,那會不會影響到你?”
沐晚縈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的話還沒說完,顧沉逍便主動接過了話頭,爲家裏人寬心。
“喲,還頒獎了?你咋沒提啊。”葉春蘭簡直是悲喜交加,她扭過頭看着沐衛東,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裏的意思就是在問他,沐晚縈的信裏有沒有提這件事,如果提了但是他沒有告訴她的話,那沐衛東就死定了。
沐衛東對於葉春蘭的不信任,整個人已經麻木,他機械地搖了搖頭,“沒有提。”
沐晚縈有些不好意思,“那段時間實在太忙了,所以沒跟二哥通信,等到事情過去之後,又覺得好像沒什麼提的必要。”
“這是啥話。”
葉春蘭剛一聽到,便是一臉的不贊同,“你的事,就算是再小,我們也愛聽,咋能是沒有必要呢。”
葉春蘭說的很認真,沐晚縈心中驀地一軟,下一秒,就連聲音也放軟了,“我知道了。”
然而,葉春蘭卻好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她這句‘我知道了’,她直接看向顧沉逍,“小顧,你快跟我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沐衛東也感興趣的很,“就是就是,我感覺好像特別精彩。”
“是挺精彩。”顧沉逍後來聽沐晚縈的很多同學提過那天的事情,每個人說的都不太一樣。
所以他聽着聽着,就萬分遺憾,爲什麼自己當時不在現場。
這已經不知道是顧沉逍第幾次後悔自己沒有跟沐晚縈考同一所大學了。
他覺得自己完全忘記了初衷,當初想起上輩子的事情的時候,不是說好一輩子都要跟沐晚縈在一起的嗎?上輩子他沒有說出口的話,這輩子一定要親口告訴她。
上輩子沒有完成的遺憾,這輩子一定要全部彌補。
可是自己報志願的時候,爲什麼會因爲對農學膩了就去選了醫學呢?
他越想就越是想把當初那個還沒有恢復記憶的自己給按死。
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於是,顧沉逍從沐晚縈她們接手實驗項目開始,然後講到他們爲了實驗嘔心瀝血,黑白顛倒。
然後講到石原的栽贓陷害。
又講到宣講前一秒,宋陽故意毀了給外商的英文資料。
最後講到沐晚縈是如何在最後關頭力挽狂瀾,之後又拆穿了宋陽。
顧沉逍的口才很好,他又將自己聽到的所有版本都融合在了一起,組裝成一個非常精彩的故事講出來,簡直就是跌宕起伏。
聽得葉春蘭攥緊了雙手,沐建國皺緊了眉頭,沐衛東鼓着腮幫子,林梔揪着自己的衣襬。
總之就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緊張。
就算是沐晚縈,也真的聽進去了,不過她總覺得,顧沉逍講的這個故事裏的主人公,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總有那麼一兩個情節比較陌生。
就比如說,她什麼時候一個大跳,把想要逃竄的宋陽踹倒在地了?
又什麼時候激動地讓校領導抱頭痛哭了?
也不知道顧沉逍是從哪兒聽到的謠言,這也太離譜了。
最主要的是,這些故事,她今天竟然是第一次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