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葉春蘭絲毫沒有懷疑沐建國的話,反而在看到他肯定的回覆之後,一本正色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果說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既然國家扶持,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吧?”

    葉春蘭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有些不放心。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

    畢竟,從多少年前開始,‘做生意’這幾個字就跟個禁忌沒什麼兩樣,葉春蘭完全不敢想象,國家竟然有一天會恢復私人做生意,允許個人買賣。

    這要是在幾個月之前,被抓到了,不僅要被處理,說不準還要坐牢的。

    可是現在,這怎麼突然說放開就放開了?

    葉春蘭覺得自己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不過不理解是一回事,完全不影響她跟着國家的方向走。

    不管怎麼樣,既然國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沒有錯。

    這個時候的人就是有這樣的想法,無論怎麼樣,無論是不是真的合理,總之只要國家說了,那他們就會不遺餘力地朝着這個目標去實現,從前喫大鍋飯的時候是這樣,如今包產到戶的時候也是這樣。

    想到這裏,葉春蘭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扭頭看着沐建國,有些好奇地問道:“如果按照你這麼說,那……”

    說到這裏,她突然住了口,然後頗有些神祕地看了一眼四周,想要看看有沒有人看過來,明顯就是一副鬼鬼祟祟,做賊心虛的樣子,看得沐建國直皺眉。

    “你這是幹啥?又幹了啥見不得人的事了?”

    他這話一說出口,整個人差點兒沒有被葉春蘭給打死。

    葉春蘭看着他,眉毛倒豎,“你說啥呢?我幹啥見不得人的事兒了?你給我說清楚?”

    沐建國原本只是隨口一提,結果沒有想到,葉春蘭竟然會這麼激動,他也顧不上詢問原因,只能先出聲把人給安撫住,省得她一會兒真的鬧起來。

    “哎哎哎,你先別急,我這不是還沒說啥呢麼?”

    雖然沐建國的語氣放軟了,可是葉春蘭依舊很不樂意,言語之間,還有幾分不依不饒的意思。

    “還沒說啥?你還想說啥?”她跟沐建國夫妻多年,就算是心裏很清楚沐建國剛剛說那句話完全就是一時嘴快,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可是她心裏就是很不樂意。

    那話聽上去也太難聽了一些。

    見狀,沐建國就知道自己又在無意中將自己家裏的這個炮仗給點燃了,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辦法,只能出聲將人給哄好了再說。

    還好這會兒孩子們都不在,要不然他這張老臉要往哪裏放。

    沐建國想着便緩下了臉色,臉上帶着些討好的笑意湊到葉春蘭面前,樂呵呵地笑道:“他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嘴快,經常嘴上說個話沒有把門的,你跟我一般見識個啥?是不?”

    沐建國纔剛剛開了個頭,葉春蘭還沒有迴應,原本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的孩子們竟然呼啦啦地全部都回來了。

    沐晚縈甚至還蹦蹦跳跳的大喊,“爸媽,你們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突然被打擾的兩個人心裏一愣,扭過頭,看到的就是被簇擁着進來的沐淮北。

    沐淮北比上次回來的時候看上去明顯更加結實了,整個人壯了不少,但是身形挺拔又魁梧,看着跟從前這個整天窩在地裏的莊稼漢真是兩個樣子。

    葉春蘭足足愣了兩秒鐘,才反應上來,這是她大兒子回來了。

    想到這裏,她哪裏還有什麼心思跟沐建國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滿心滿眼都是她好不容易纔能回家一趟的大兒子。

    葉春蘭差點兒發出一聲驚呼,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老大,你回來了?啥時候回來的?”

    這是一句廢話,不過沐淮北也知道葉春蘭是因爲看到自己回來實在太過激動纔會這樣,所以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十分認真地迴應了葉春蘭的話。

    “剛走到村子門口,就碰到縈縈跟沉逍,所以我們就一塊兒回來了。”

    葉春蘭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問了一句廢話,不過,既然沐淮北並沒有說什麼,她自然也不會多說,並且心裏覺得沐淮北簡直貼心極了,怎麼看怎麼順眼。

    衆所周知,離家的孩子最受歡迎的,就是回家的第一天。

    沐淮北就是這樣,尤其是這馬上就到了年跟前,他還一直沒有消息,葉春蘭盼了好多天都沒等到他的電話,又怕他們學校管理嚴格,所以不敢打電話給他問問情況。

    所以就這麼一天一天的盼着,正是煎熬的時候,結果這人就突然從天而降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葉春蘭怎麼能不激動?

    要不是孩子們都還在她面前看着,她簡直激動地快要手舞足蹈了。

    葉春蘭克制了又剋制,最終只能勉強讓自己臉上的表情不要太過分,然後大步走到沐淮北的面前,責怪地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

    結果意外的發現,這孩子離開家小半年,這身上又結實了不少,一巴掌拍下去,沐淮北還沒有怎麼樣,倒是把她的手掌震得有些疼。

    霎時間,葉春蘭有些驚異地看着沐淮北,最終,沒忍住問道:“老大,你們在學校訓練的強度很大嗎?我看你這身上好像又結實了不少。”

    這種事不屬於保密範疇,所以沐淮北面對葉春蘭的疑問,完全沒有什麼隱瞞,就把自己在學校裏訓練的日常說了出來,聽得葉春蘭一愣一愣的。

    畢竟,部隊訓練葉春蘭多少知道一些,他們這裏之前也有過駐軍部隊,不過她沒有想到,沐淮北他們在學校裏,竟然也這麼辛苦。

    頓時,她就覺得有些心酸了,尤其是看着沐淮北黑了不少的面容,更是心疼的不行,拉着沐淮北的胳膊就往屋裏走。

    “瞧瞧你這身上黑的,在學校很辛苦吧?走,媽今天給你做好喫的,讓你好好補補。”

    說完,也不等沐淮北開口,就拉着人往屋子裏走去。

    見狀,沐晚縈就有些喫味兒了,她站在不遠處撇了撇嘴,大聲說:“媽,我剛回家那兩天,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上心?我可喫醋了啊。”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沐晚縈臉上的表情誰一看都知道她是在鬧着玩。

    所以葉春蘭並沒有過來揍她,只是沒什麼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可真出息,跟你自己的親大哥喫醋,你大哥這是在學校裏虧着了,所以我纔給他好好補補,你補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雖然你人在外面,可是天天還是被沉逍好喫好喝地伺候着,不許在這兒跟老孃撒嬌。”

    葉春蘭一段話,說的沐晚縈一句反駁都說不出來,她愣愣地看着葉春蘭眨了眨眼。

    不過葉春蘭這會兒倒是沒什麼功夫搭理她了,她得趕緊去給沐淮北做飯喫。

    看到這一幕,沐晚縈沒有再跟葉春蘭多說什麼,而是拉了一把自己身邊的顧沉逍,抿了抿脣,“你又在咱媽面前亂說話了?”

    聽到這話,顧沉逍登時就不樂意了,他斜了沐晚縈一眼,哼道:“你以爲咱媽是傻子嗎?”

    這話雖然沒有直接承認,但明顯比直接承認更狠。

    沐晚縈被噎的有些不高興,但是一時半會兒卻又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畢竟,顧沉逍說的都是真的。

    想到這裏,她撇了撇嘴,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一直留意着她的反應的顧沉逍看到陡然間沉默下來的沐晚縈,以爲她還在因爲葉春蘭的忽視不高興,便抿了抿脣,看着她小聲說道:“要不我給你補回來?”

    沐晚縈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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