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個小警員還有些憂心忡忡地看了停屍房一眼,心裏有些不放心。

    “就這樣讓他一個人在裏面,沒關係嗎?”

    聽到對方發自內心的關心,沐晚縈心裏咯噔了一下,心裏知道,不管怎麼樣,在外人眼裏,顧沉逍如今都是一個父親意外死亡的可憐人,如果真的讓人看到他在親爹的屍體面前笑出聲來,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於是,沐晚縈連忙將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打算再進去看看的小警員給攔住。

    “哎哎哎,同志,不用不用,就讓他好好在裏面待一會兒吧,你也知道,男人嘛,都要面子,如果周圍人太多了,恐怕好多話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話倒是沒錯。”小警員喃喃自語着點了點頭,不過到底是把沐晚縈的話給聽進去了,沒有再嚷嚷着要往裏走。

    見狀,沐晚縈連忙說起另一件事轉移小警員的心思,“同志,我是顧沉逍的妻子。”

    聽到這話,小警員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他笑着點點頭,“我知道,我認識你,沐晚縈嘛,民族英雄。”

    最後這四個字,他說出來不僅沒有調侃的意思,反而充滿了崇敬。

    畢竟,作爲沾邊的職業,沐晚縈他們上次完成的那個任務,他多多少少也聽說過,那是立了多大的功啊,結果還要被公公潑髒水。

    想到這裏,小警員頓時就覺得停屍房裏的父子似乎沒什麼可擔心的,面對那樣一個親爹,難受到暈過去似乎也不太現實。

    想通這一點之後,他臉上的擔憂神情立刻就消失不見,反而認真跟沐晚縈聊起天來。

    沐晚縈聽到對方的話,瞬間覺得有些羞恥,她乾笑了兩聲,然後說:“你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就是想問問,這個案子。”

    “哦,我明白了。”小警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撿着自己能說的都說了說,“我們去看過現場了,應該就是兩個人發生爭執,然後女人隨手一推,男人一時不查,沒站穩直接向後摔了下去,結果很不巧的後腦勺撞在了桌角上,失血過多,等到被鄰居送到醫院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鄰居?”沐晚縈敏感地抓到了這兩個字。

    畢竟,如果真的是隨手一推,是意外的話,將顧遠才送去醫院的人應該是顧夫人才對,怎麼會是鄰居呢?

    小警員雖然入職沒兩年,也還沒辦過什麼大案,但是卻很有天賦,他只是聽了一耳朵沐晚縈的疑問,同樣也就明白了她是在問什麼。

    “我們的人過去的時候,她整個人看上去似乎精神……嗯……”小警員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沐晚縈眯了眯眸子,心中有些不太相信,畢竟,在她的印象裏,顧夫人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會被刺激到精神失常的人,除非,她只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逃脫對她的懲罰。

    畢竟,她是個精神病人,誰能怪一個精神病人殺了人呢?

    想到這裏,沐晚縈擡起頭試着問了一句:“我能見見她嗎?”

    聽到她的話,小警員一臉抱歉地衝着她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因爲這個案子,她是唯一的嫌疑人,所以現在還在收押階段,是不能見的,不過如果你有話想要告訴她的話,我可以幫你轉告。”

    “那算了吧,我就是隨便問問。”

    沐晚縈並沒有什麼話想要跟顧夫人說,畢竟,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沒有到那個份兒上。

    她會這麼問,不過就是想親眼去看看顧夫人究竟是真的瘋了,還是在故意裝瘋。

    等到沐晚縈跟顧沉逍從警局裏離開的時候,沐晚縈忽然覺得,一直以來縈繞在顧沉逍身上的那層紗似乎不見了。

    顧沉逍一邊走,一邊用眼睛的餘光注意着身邊的沐晚縈,他知道對方一直時不時地會偷看自己一眼。

    等到兩個人走過兩條街之後,顧沉逍總算是有些忍無可忍,他嘆了一口氣,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沐晚縈問:“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沐晚縈同樣停下了腳步,看着他眨了眨眼,點點頭,“是有話想跟你說。”

    顧沉逍實在是難得看到沐晚縈對自己這麼客氣的模樣,新鮮的同時又覺得十分意外,他不由得側着頭看她,“怎麼了?都有些不像你了。”

    沐晚縈也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婆婆媽媽,她抿了下脣,然後看着顧沉逍,直接問:“我就是想問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什麼?”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顧沉逍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怔怔地看着對方,又重複了一次,“什麼?”

    見狀,沐晚縈不由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想顧遠才這個人簡直在顧沉逍的心裏,半分痕跡都沒有。

    她撓了撓自己的頭,然後手指了一下公安局的方向,“那個人啊,警局可不會一直留着他的屍體,後面的事情,總要你來處理的。”

    “你說這個啊。”

    如同沐晚縈剛剛猜測的那樣,顧遠才這個人在顧沉逍心裏壓根兒就沒有絲毫的分量。

    所以,他纔會面對沐晚縈的詢問一時間都不知道她究竟在說什麼。

    顧沉逍有些無所謂地說道:“那有什麼不好處理的,直接一把火燒掉,扔海里去就好了。”

    沐晚縈一愣,“火葬?”

    顧沉逍笑了笑,“這種人,哪裏有資格浪費國家的土地,我們國家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有用的好嗎?”

    聽到這話,沐晚縈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從前沒有發現你竟然這麼愛國。”

    顧沉逍有些得意洋洋,“分情況,分事兒。總之,我一想到顧遠才死後屍骨無存只能進大海,我就覺得挺爽。”

    沐晚縈對他的打算不置可否。

    而顧沉逍說完了之後,見她半天沒有反應,以爲她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太不近人情,於是,他稍稍收斂了點兒臉上的表情,試探着問道:“阿縈,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狠心了?”

    話音落下,他沒有立即就聽到沐晚縈的回答,反而看到對方用一種說不上來的眼神盯着自己,正當他想要問什麼的時候,就看到沐晚縈伸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隨即一臉關切地問道:“沒發燒吧?”

    顧沉逍:……

    “你在說我有病是不是?”

    聞言,沐晚縈將自己的手拿下來,甩了一下胳膊,沒好氣地說道:“不是有病是什麼?沒見過你這麼有病的,這種話也問得出口。”

    下一秒,就看到顧沉逍嘿嘿笑了兩下,“我就知道,不管發生什麼,阿縈還是會站在我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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