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裏並非瑞士法國那樣的中緯度地區，不存在仲夏夜時22：00纔到夜晚。
梅浪玩笑道：“你們公司這麼晚還找得到人？還是說，你打算擠壓員工的私生活時間。”
歐陽妙音已經不侷促，翻了個白眼。
“我說了，我們星海公司的業務覆蓋影視和娛樂。客人的夜生活纔剛開始，負責酒吧、ktv、會所的總經辦也纔剛上班啦。”
“我在影視部門的總經辦上班，不過兩個部門的業務有交集，我們的人不時也會忙到晚上，現在去應該能碰到。”
梅浪半月眼：“我提前警告你，別給我安排什麼奇怪的工作。否則我生氣起來自己的怕，可能要一拳錘爆這顆星球。”
歐陽妙音笑得花枝亂顫，她纔不信，一名曾經的人類有那種實力。
要知道連舊神，到了三維也遠沒有那種偉力。
不過她確實沒有加害梅浪的想法，梅浪也能判斷出這點。
“你對星海的娛樂部門有什麼誤解，我們是大公司，已經邁入成熟的市場規則，早就過了資本積累的原始手段……最多保留一些擦邊球，不必在意。”
“而我是打算把你帶到影視部門，也就是我的手下發展。偶像你知道嗎？”
梅浪當然知道偶像：“可我更想提升力量，找一份和戰鬥有關的職業。”
歐陽妙音解釋道：“這是你落後了。你那個連靈牌都沒玩清楚的年代，偶像只是取悅他人，吸引流量的東西。”
梅浪：“啊，不是這樣的話還叫偶像嗎？”
歐陽妙音：“雖然偶像們保留了舊時代的業務，但他們這樣做得意義更大——人造鬼卡！”
“他們會在衆生慾念的投射下，點燃心火，飛昇卡域，化作鬼牌！”
梅浪好奇地聽着。
歐陽妙音激動道：“雖然他們從此和粉絲綁定，並且在這個流量流動性極高的時代，註定在幾年後衰弱成偶像卡，甚至沉入卡域永不甦醒。”
“但這幾年裏，他們能爲自己和公司帶來巨大暴利，憑藉偶像光環衍生的能力，在卡域大殺四方！”
梅浪：“是不是失去狂熱粉絲，他們就失去了生命？”
歐陽妙音點頭：“是呢，不過粉絲們也知道這種事，所以最狂熱的粉絲會永生用心念，維持他們……
不過這個流量流通級大的時代，一個個死宅老婆太多了，所以……他們大部分必死呢。”
梅浪不解：“這樣還有人去當偶像？”
“總有人願，不光是僥倖心理。對很多不得志的卡牌師來說，這是一種飛蛾撲火的信念，一股無法熄滅的躁動……”
不知想到什麼，歐陽妙音神情複雜。
梅浪搖頭：“所以你想叫我當偶像？那你找錯人了，我可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
歐陽妙音輕聲道：“你本身就是鬼牌，哪裏用人工造神。我是想讓你直接去卡域戰鬥。”
“我們公司這次扶持的偶像有些……不給力。恐怕無法從卡域彌補投入。”
“作爲監製，我很可能因此下臺，董事會就是那麼現實……說實話，我希望你幫我。”
梅浪沉默片刻，“幫你可以，但我選你，有什麼好處？你們公司的投入都花在那個偶像身上，和我可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啊！”
“不要說你可憐，看在你引我入門的份上，我可以在你性命攸關時，救你一次。”
歐陽妙音深吸一口氣：“監製負責掌管董事會投入影視的資金，既要打壓成本，也要拉攏製片人、偶像、攝影團隊……”
“而我可以爲你爭取比別人更大的權益，畢竟你對我雪中送炭不是嗎？以後和董事會的談判，還有日常瑣事，都交給我的專業能力。”
“你只需要安心戰鬥，變強如何？”
梅浪思索一番，這個新世界他沒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不過歐陽妙音沒有出來坑他，而是選擇合作共贏，至少是個有腦子的女人。
他覺得可以試着信任一下：“那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我發現我們的合作有貓膩時，會立即抽身。”
歐陽妙音忍不住露出笑容：“合作愉快！”
慕尼白大道橫穿老城區中心，高樓廣廈銀屏林立，五光十色鋪天蓋地，人來人往盡顯繁榮。
兩人在人海中亳不起眼。
而歐陽妙音突然感覺一股仿徨，無處不在的消費主義符號激發慾念，也令世人仿徨不安。
此時的她心事重重。
她有絕對不能失去“監製”職位的理由——她侄女，其實是女兒歐陽娜娜，對成爲鬼牌有着狂熱，乃至粉身碎骨的執着。
因此，妙音必須幫自己的女兒掃清障礙。
這是她爲自己慾念支付的代價，是她過往自我的藕斷絲連，亦是她自己和女兒追尋的救贖。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何況人與鬼卡。
另一旁的梅浪左顧右看，這裏比太空有趣多了。
雖然道術世界同樣有極高的文明程度，和繁榮的都市，但那裏的城市規劃，更多給人幹練務實的感覺。
不像這裏各種廣告橫幅、立體投影、閃耀霓虹燈，晃眼就是精美絕倫的奢侈品，還有屏幕上搔首弄姿，舞動曼妙身姿的虛擬偶像。
“這大概就叫賽博朋克吧！”梅浪心說。
他突然和歐陽妙音說一聲，然後走到一個店鋪。
店鋪上方的投影，無死角旋轉着酥脆炸雞，還蘊含着一絲“心火”的力量，使畫面裏的香氣撲面而來。
雞腿上面包糠一粒粒凸起，寫實的質感直接鑽進人的指尖，梅浪差點要把手送到口中，發現空無一物的手後，心裏竟感到一絲空洞。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會下意識記住這個廣告，每次路過都會下意識看去，五六次後，廣告會在普通人閒暇時浮現腦海，令他們忍不住喫這炸雞。”
梅浪心頭凝重。
歐陽妙音拉住他：“唉，這與其說是賣炸雞，其實是賣心火。看完廣告你會得到濾鏡，喫他家雞腿都感覺特別好喫。”
“不過你沒看過廣告，或者不確定是否是他家炸雞的話，就會吃出原味……有些人喫得開心，最後進了肛腸科才清醒。”
梅浪奇道：“這些廣告沒有管控嗎？讓卡牌師的力量濫用？”
歐陽妙音笑道：“這就是卡牌時代，實物只是我們慾念屬性的附加，夠用就行。”
“與其說這些人買炸雞，不如說他們因爲廣告提供了食慾，而付費呢。”
“只要這些廣告的心火功率不超標，維持廣告的卡牌師沒有被僱主虐待，就合法。”
梅浪搖搖頭：“我差點以爲這炸雞有多好喫，還打算給我一個喜歡廚藝的朋友……咳，鏡像研究。”
歐陽妙音半月眼：“鏡像都來自你自己，騙自己有意思嗎？”
兩人在一棟三百米高的寫字樓停下，這棟寫字樓建於新老城區之間，在一片百米的建築中鶴立雞羣。
當然，作爲卡牌世界的特色，寫字樓外也掛滿了各種橫幅、投影、品牌標識。
不是寫字樓低端，實在是卡牌世界的行情就是如此——實體廣告位，租金遠高於房子本身。
除非是自家寫字樓，或者把外面的廣告位租完。否則沒人能得到一棟乾乾淨淨的大廈。
“你們這……心理症狀不輕啊。”梅浪看着角落一大片塗鴉，把潔白的牆壁玷污。
歐陽妙音奇怪道：“這很正常好嗎？空蕩蕩的多壓抑，上油畫和裝飾太浪費錢，乾脆讓員工在角落噴塗一下。”
梅浪不再多說，他認爲這是卡牌文明特有的精神病症候羣，
因爲他見過的前兩個文明都沒這毛病，所以有病的大概率是卡牌師。
進入電梯，包含心火的符號還沒消失，因爲電梯裏也可以掛廣告……
“你妹！”梅浪臉色扭曲。
歐陽妙音安撫道：“古代鬼牌來到現代，一時間適應不了信息洪流是常見的，會出現一些包含焦慮、恐懼、暴力的症候羣。”
“過段時間你就好了。”
梅浪懶得說話，他覺得是待段時間纔會病。希望回去後能調整。
“妙音姐好，這位帥哥是？”
前臺和歐陽妙音比較熟悉，打了個招呼。
“他是新人，以後就在我手下工作。今天晚上總經辦有人嗎？”
歐陽妙音也在總經理辦公室裏，監製不是尋常公司的監理，尋常公司監理不能擔任經理。
而影視監製雖然履行監管職責，但相當於項目經理，權力大，協調能力也強。
前臺：“柳老師、屈老師、肖主管、羊角姐姐都在裏面。”
歐陽妙音點點頭，帶領梅浪推開總經辦的大門。
門後有成排的辦公桌，有一處玻璃隔絕的會議室，一處幾個沙發的休閒區。
玻璃屏風後三個人交談些什麼，其中“羊角姐姐”眼睛微紅地站在一邊，而辦公桌龐坐着兩人。
休閒區，一名華貴西裝的男子優閒地翹起二郎腿，把茶杯端到嘴前，自顧自地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