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我被關在了夜晚的小學裏面,校門口的大鐵門緊鎖着,天上的圓月是血紅色的,周圍籠罩着紅濛濛的霧氣。
身在夢中之人很少有人能夠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而我顯然不是那少數人之一。
看着周圍既熟悉又詭異的校園,一股不安的情緒涌上心頭。
“咔——”
突然,一道尖厲的叫聲從我頭頂上方傳來,我被嚇了一激靈。
隨後一隻巨大的黃鼠狼從天而降,目露詭異的兇光,死死地盯住我,光是它的眼珠子都有我半個身子大。
但更奇怪的是它的屁股後面居然沒有尾巴,看起來頗爲滑稽。
不過,我可沒有心情去嘲笑它,這麼大個黃鼠狼從天而降並死死盯着自己,當時我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那是被嚇得賊哇亂叫、四處亂竄!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我在學校裏玩了命的跑,卻始終無法找到離開學校的大門口,最後更是被它趕到了學校的花壇裏。
花壇中央有一個小池塘,平時都是嚴禁學生們靠近的,但那黃鼠狼如同貓戲耗子般地嚇唬我,將我硬生生逼到了池塘的邊緣。
“咔咔咔——”
黃鼠狼發出尖厲的叫聲,聲音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這...
這難道是那隻黃皮子變的?
此時的我也終於回想起六年前神婆對我所說,那黃皮子還會再來找我的事情。
真這麼執着的嗎?
“咔——”
巨型黃鼠狼張開大口對我尖銳地吼叫。
因爲心中的恐懼,我腳下一個不穩,失足落入了水中。
“誒媽呀!”
噗通~
“咕嚕嚕~”
跌入池塘的我不免被灌了幾大口泥水。
好在,學校爲了防止有學生意外失足落水,池塘的水並不深。
掙扎着站起來後,水也只不過到我腰部的位置,但不好的是我渾身上下已經被水完全溼透,包括胸前掛着的銅錢護身符也理所當然地沒能倖免。
壞了!
我心中一驚。
神婆曾專門囑託過我,這護身符不能沾水,沾水就不靈了!
這些年除了我自己的汗水,我從來沒有讓護身符沾到其他跟水有關的東西!
沒想到今天....
“咔咔!”
黃鼠狼發出的聲音帶着愉悅的情緒。
看來,這護身符沾了水,對於它來說是件好事。
“這下完了。”
我心涼了半截,心中明白了這黃鼠狼是故意把我趕到池塘邊上的。
“咔!嗷——”
見我的銅錢護身符遇水後,那黃鼠狼好像已經沒了任何顧慮,張開了血盆大口。
這陣勢,將我整個生吞了也沒有問題!
我被嚇得雙腿發軟,光是站着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心臟像是摩托車的引擎一般咚咚咚狂跳,整顆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喉嚨更是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在我瞪大的瞳孔中,黃鼠狼張着大嘴向我咬過來。
下一秒,我就會被它的尖牙洞穿身體。
“要死了...”
我的心中冒出了這個念頭。
“咔嚓——”
就在我心中萬念俱灰的時候。
一道如同玻璃窗破碎的聲音炸響了這個安靜的空間。
隨後...
“嗖嗖嗖嗖——啪——”
“嗷——”
危急關頭,隨着數道破風聲的響起。
那巨大的黃鼠狼突然被幾條綠色的鞭子抽飛了出去,發出了痛苦的慘叫,同時又有數十條鞭子一擁而上,將巨型黃鼠狼生生捆成了糉子。
“啊!”
突然被捆住讓我不免驚呼一聲,但隨後一股非常溫暖的氣息包裹了我。
“嗯?這是.....”
仔細一看捆住我的這綠色鞭子,上面有許多通透翠綠的枝葉。
“乾媽!?”
我反應了過來,又驚又喜,這所謂的鞭子明明就是柳樹的枝條,而一說到柳樹,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我六年前在學校門口所認的乾媽。
“你喚我一聲乾媽,我也認了你這兒子,只要有此因果,我當護你周全。”
一道非常溫婉的聲音從學校外面傳來,聽者如沐春風,而我也被柳樹枝條從籠罩學校的紅色霧氣中帶出。
出了學校以後,本以爲外面是熟悉的街道,但實際確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只有一棵非常奪目、散發着翠綠光芒的柳樹屹立在黑暗之中。
其樣貌我再熟悉不過,正是我每天上學都會遇到的柳樹幹媽——柳媽媽!
而在柳媽媽的旁邊還有一道黑影,四肢着地,長着一對冒青光的眼睛。
這又是什麼?
“汪!汪汪汪!”
正在我疑惑時,那黑影歡快的狗叫聲提醒了我。
“大黑?”
“汪汪!”
黑影興奮的迴應,我也看清了這黑影居然是我家養的大黑狗,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兒子,那黃皮子的道行很高,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你的魂魄從夢中拘了過來,若不是這黒犬護主,從後面追了上來,我都不知道這學校被它下了禁制。”
柳媽媽的語氣似乎有些懊悔,自己的乾兒子居然差點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殺害,這讓她非常的自責。
“沒事的乾媽,您看我這不是被您救了嗎,只能算是有驚無險,呵呵,呵呵呵...”
劫後逢生,我強裝鎮定地想要安慰柳媽媽,儘量隱藏自己被嚇得魂都快要散了的內心。
“不!還沒有到你安心的時候。”
柳媽媽打斷了我,語氣非常的嚴肅。
“啊?那黃鼠狼不是已經被您捆住了嗎?”
我有些驚訝,難道那巨大的黃鼠狼還能從柳媽媽的捆綁術中逃脫?
“沒時間解釋了,你現在是魂魄離體,不快點回去的話會很危險,趕快騎上大黑狗,它會帶你回家,回家之後一頭扎入你牀上的身體就能回魂,一旦成功,那黃皮子就無法奈何你了。”
柳媽媽說得很快,語氣也很焦急,她將我穩穩放在了大黑的背上。
現在的大黑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奶狗,以它現在的體型,馱我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並不是什麼難事。
“乾媽,那你呢?”
我擔心的問道。
“你不用操心這些,這兒有媽擋着,黑狗,帶着小木,跑!”
柳媽媽催促道。
“汪!”
大黑叫了一聲算是迴應,然後就馱着我撒丫子狂奔,一頭扎入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咔——!!!”
“你這畜生!想動我兒子,那就先過我這一關!”
黃鼠狼那尖厲且憤怒的叫聲,以及柳媽媽厲聲呵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乾媽!”
我回頭張望。
只見那巨大的黃鼠狼已經掙脫了枝條的束縛衝了出來!
但隨即又被漫天的翠綠枝條擋住。
那是我一生都難以忘記的場景。
巨型黃鼠狼與漫天的柳樹枝條纏鬥在一起,皮毛紛飛,枝條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