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噢...看來你們得手了？”
他一邊明知故問，一邊吊兒郎當的走到馬車後面，隨手拿起一捆炸藥打量了一會兒，彷彿多麼在意這些炸藥的質量似的。
“...你真的很喜歡說廢話。”
亞瑟沒好氣的說道。
隨即他翻身跳下馬車，走到桑迪諾面前：
“你怎麼來了？勃朗特家族那邊...”
“去他媽的勃朗特家族！”
聞言，桑迪諾先是惱火的扭了一下脖子，然後突然朝亞瑟喊道。
“還有去他媽的爲了幫派！你簡直他媽的瘋了！你怎麼敢瞞着我的，亞瑟.摩根！去你的！”
面對突如其來的責罵，亞瑟一時間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平日裏冷靜睿智的弟弟，此時彷彿換了個人一般的不斷用髒話發泄着內心的火氣。
“...發生什麼了？”
頓了頓，亞瑟才勉強問道。
“發生什麼了...你覺得呢？你這個自大的傢伙！”
桑迪諾用力扯了扯領口，胸中的那股怒氣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他媽到底是怎麼想的？”
亞瑟看着桑迪諾那雙和他一樣的碧色眼睛，直到這時才終於反應過來。
“...我只是...做些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亞瑟猶豫的說道。
然而聞言，桑迪諾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所以你是打算放棄了？”
“...醫生說這種病很難痊癒，而且對治療環境的要求...”
“我纔不在乎那個狗屁醫生說了什麼！我...你...該死的！”
桑迪諾突然暴跳如雷起來。
不遠處，邁卡，比爾以及約翰還都不明白髮生什麼。但誰也不敢靠近現在狀態明顯不對勁的桑迪諾。
“發生什麼了？”
比爾小聲的朝身旁的約翰詢問道。
“...我怎麼知道？”
約翰給了比爾一個‘你爲什麼覺得我會知道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桑迪諾才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他伸出一隻手，食指用力的在亞瑟的胸前點了點：
“今天下午，聖丹尼斯會有一輛開往紐約的火車。我會讓弗雷德陪你還有艾薩克一起去...你們之前見過的。你們到了那兒，一切都只需要聽他安排。什麼其他的都別想，明白嗎？”
桑迪諾一臉嚴肅的說道。
“桑迪諾...我...”
亞瑟還想說些什麼，但卻立刻就被桑迪諾的一聲大喝打斷了：
“我他媽不是在和你商量！我要你現在立刻照我說的去做！我可不是在開玩笑！”
“...好吧，只是...再給我幾天時間。”
“不，沒門，不可能。”
桑迪諾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我給過你機會的，我讓你愛惜自己的身體，而你從來都不聽我的。現在我們沒得商量了，你今天就得走。”
“桑迪諾...聽我說...”
“不，你聽我說。你已經病入膏肓了！你得...”
“桑迪諾。”
亞瑟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平靜，桑迪諾不知不覺的就停了下來。
“我必須留下來，桑迪諾。”
“爲什麼...”
桑迪諾下意識的問道，但很快他又立刻改口：
“...多少天？”
“可能五，六天...”
亞瑟想了想說道。
“三天。”
桑迪諾開口打斷道。
“超過這個時間，我保證會親自把你打暈然後送到開往紐約的火車上去。”
.........
河狸巖洞。
達奇走進自己的帳篷裏，拿起放在牀邊的那本《美國煉獄》，然後坐在了牀邊。這是他最喜歡的作品之一，裏面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關於美國社會的討論和作者的一些自我觀點。
以往，達奇每次翻看這本書都能夠得到一些不一樣的收穫。
但現在，達奇卻只是將其拿起並放在膝蓋上，似乎完全沒有要去翻閱的打算。他呆呆的盯着書的封面一動不動，若有所思。
直到回到營地的桑迪諾走進他的帳篷，達奇才終於從這種怪異的行爲中脫離出來。
沒有客套的問候，桑迪諾徑直的走到達奇面前，並自顧自的拿起一旁的椅子坐下。
這樣的行爲當然有些冒犯，但達奇卻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出言訓斥：
“...怎麼了，孩子？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不，我很好。真正該感到糟糕的另有其人，達奇。”
桑迪諾意有所指的說道。
聞言，達奇頓了頓，隨即嘆了口氣：
“...你也是來指責我的嗎，孩子？”
“或許吧。但你是知道我的，我說話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
桑迪諾聳聳肩說道。
達奇點點頭：
“的確如此。而這就是爲什麼你是我們當中最優秀的，桑迪諾...所以你想說什麼？”
“就此止步吧，達奇。別再這樣繼續下去了，你這是在自取滅亡。”
桑迪諾臉色平靜的說道。
“哪怕是到了現在，你依舊還可以回頭，我保證。那樣所有人都不用死...達奇，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
達奇盯着桑迪諾的眼睛，表情凝重：
“...連你也覺得我贏不了嗎，我的孩子？”
桑迪諾搖了搖頭：
“不。”
在桑迪諾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達奇頓時閉上了眼睛，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我不明白爲什麼，達奇。你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把所有人都擺上了棋盤，將自己曾經視作家人的同伴當成了棋子，不計傷亡的去下一盤註定不可能贏的棋。”
桑迪諾滿臉失望的看着自己曾經敬愛的導師。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達奇保持着痛苦的表情差不多有一分鐘，最後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的疲憊的持續睜開眼睛。
“因爲...我不甘心，孩子。”
達奇略顯虛弱的說道。
“我沒辦法去過那樣的日子，你明白嗎？我的人生大部分時間都在鬥爭，與那些窮兇極惡的匪徒鬥爭，與腐敗的政府鬥爭，與這個滿是謊言的國家鬥爭。而現在...現在！”
“我不能！”
達奇突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就像一頭不斷髮出怕咆哮的暮年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