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赤堇這番言辭,雖然拂了皇帝的意,但是反而贏得了皇帝讚許的目光,好一句夫婦一體,他這個兒子,活的比他明白。
“那就留下吧,坐。”
許白蘇環視一圈,無從下臀,哀怨的看着皇帝嘆了一口氣,您說,您一個皇帝坐在了地上,叫我們往哪兒坐?
鬆開顧赤堇的手,走上前攙起皇帝。
“我扶您去椅子上坐吧。”
皇帝在座椅上落座,許白蘇和顧赤堇也順便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別離那麼遠,挪近點。”
顧赤堇把椅子搬得離皇帝近了些,三人圍坐成一個圈,全然沒有了禮儀尊卑,皇帝反而覺得滿意,這纔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樣子。
“你可知,爲何我給你取名爲赤堇嗎?”
顧赤堇不語,許白蘇搖頭。
其實她也很好奇,大皇子叫顧日辰,三皇子叫顧月胥,四皇子和五皇子分別是星棋和星冉,皇帝的其他兒子佔了日月星的意向,爲何顧赤堇偏偏是赤堇。
皇帝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這種姿勢最是放鬆,他儘量用舒服的姿勢來對自己的孩子講述略顯沉重的往事。
“你母后……當年生你的時候,很是艱難,太醫院的人跪了一地要我做好一屍兩命的準備……我命他們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你母后,可惜命數天定,最終你平安降生,你母后撒手人寰。”
這是皇帝第一次和顧赤堇談及他的母后,他曾調查過關於母后的往事,只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和從父皇口中親口述說的又怎能一樣呢。
一個父親對着自己的兒子說着他曾無比厭惡他的出生恨着他的存在這樣的話,實在是一件揪心的事。
許白蘇的手握住顧赤堇的,想用自己的力量給顧赤堇溫暖,他的手很冰,面色冰冷,雖神色正常,但是許白蘇知道,他的心裏一定很不好受。他是那樣缺愛的一個人,不然也不會時時刻刻抓住機會向自己確認心意。
在他的心裏,雖然一直沒有得到,但也一定是渴望着父親的關愛的吧,可是皇帝說出了這樣的話,任誰都難以接受吧,沒有人的心是泥石澆築的。
顧赤堇反手,扣住許白蘇的手指,向她投去一個釋然的微笑,那些記憶對他來說,也是很久遠了,他曾經無比渴求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哪怕一個眼神,可是長久以來的期待一次次落空後,他已不再渴望了,註定得不到的,不如捨棄。
何況,他現在已經有阿蘇了,阿蘇將他空洞的心填滿,他不再需求任何人的愛憐了。
就如同皇帝所說,他從出生起就已經被他捨棄了,如果不是母后身邊的婢女,他只怕是是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經陪着母后去了,他一步步走到現在,靠的不是哪個上位者的憐憫和善待,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