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人人把他比作神祇,尤其是在冥異宮這樣的地方,在一羣五大三粗的武夫面前,赫連訇高高在上的樣子倒真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之感。
可他哪裏是天上的謫仙呢,他連這世間最普通不過的男子都比不上,他是殘缺的,這份殘缺無法被治癒,也使得他永遠只能活在黑暗裏,他看不到那光裏的人,更何談擁有呢,就連她的背景,他都無法覬覦半分。
“二宮主……”
目兒走進庭院,瞧着赫連訇一個人孤寂的坐在那裏,心中很不是滋味,呼喚他的語氣中都沾染了些許的不忍,赫連訇沒有動,靜等着目兒的下文。
“阿蘇和大麒太子確有爭執,只是後來……”
後面的話目兒羞於開口,赫連訇怕阿蘇因爲他同顧赤堇鬧不愉快,所以讓目兒去看看,黑鷹給她攔在院外,可是習武之人的耳力都好於常人,外加上屋內的動靜也是沒有收斂,院外的目兒餘光瞟了一眼黑鷹,二人皆是表面淡定的紅了臉,黑鷹倒還好,目兒則是羞得不敢直視黑鷹的眼睛幾乎是逃的回到了木槿院。
赫連訇聽出了目兒的未盡之言,點點頭,目兒見狀退出了小院,倚在樹旁輕拍着自己紅到發熱的臉頰。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訇鬆開了緊握的手,大片的瓷片脫落在石桌上,小片的還嵌在肉裏,他嘴角輕笑,換上溫和謙遜的模樣,朝向來人。
“讓您看笑話了。”
說罷,赫連訇攤開手,運氣至掌心,手掌倏地向前震,手心裏殘留的瓷片擦着顧赤堇的耳畔釘入他身後的院牆上。
“二宮主好大的火氣。”
“太子殿下看錯了,在下不過廢人一個,又有何資格生氣呢?”
這句話說的極爲平常,他在自嘲,像赫連訇這樣高傲的一個人開始自嘲起來,說明事情真的觸及到了他的心靈至深處,目兒站在院牆外,沒有赫連訇的命令她不敢進去,她扶着院牆眼眶裏含着淚。
她算是同赫連訇一起長大的,對於赫連訇的性格脾氣,她自認要比大宮主還要了解幾分,她知道要他直視自己的殘缺對他來說有多艱難,定是剖心般的疼痛,尤其是在阿蘇的夫君面前,更是猶如在傷口上撒鹽。
冥異宮的二宮主,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目兒。”
院內傳來赫連訇喚她的聲音,目兒用袖子狠狠地擦了兩下眼淚,換上笑臉,應了一聲走進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