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加深沉的哀愁。

    “可是,如果她想要的是親情的話,她應該同我和祖父相認纔是,又怎麼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來呢。”

    顧赤堇疼惜的將許白蘇擁在懷裏,也藉此機會掩蓋住他的神情,面他的阿蘇,他總是不能夠說謊的,但是想到之前祖父告訴他的有關阿蘇父親的那段隱祕過往,他不想讓阿蘇知道,在許白蘇的心裏,他的父親一直都是一個完美的形象,那是她這麼些年來對於父親這個角色最好的想象,他不想破壞了它。

    “阿蘇,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交給我好嗎,我在呢。”

    許白蘇埋在他的懷裏才真切的感覺到睏倦,先前準備去休息,一是因爲她知道自己必須得休息了,二是因爲她若是不去休息的話,赫連訇也不會去休息的,他也跟着自己忙活了一夜,自己白天趕路睡覺,晚上也休息了很久,但是阿訇他一直沒休息呢,他急忙的趕過來幫自己,她也不能讓人太受累了。

    但是現在,她在顧赤堇的懷中,被他寬厚的懷抱包裹着,許白蘇緊繃的身體一下子軟了下來,疲憊也襲來,許白蘇合上眼睛,一點也不想動了。

    “阿堇,抱我回房間吧。”

    許白蘇懶懶的聲音透過顧赤堇的胸腔傳出來,顧赤堇將人打橫抱起來,也不顧還有人在,樂呵的抱着許白蘇回房間了。

    目兒見狀,也扯了一下赫連訇的袖子,赫連訇搖了搖頭,他準備在這裏等顧赤堇下來。

    顧赤堇把許白蘇放在牀上,爲她脫去鞋子,給她蓋上被子,然後在許白蘇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之後才離開房間,阿蘇的猜測不錯,郢女若是還在客棧的話,她的那個破蟲子可以很輕易的策反很多人,追風算是在堇衛中身手很不錯的,但還是中招了,更何況郢女還頂着那張臉,足夠混淆視線了。

    敵人都打入到內部了,真的很緊急了。

    顧赤堇步履匆忙的出來,看到還站在原地沒有走的赫連訇,便知道他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招手叫來一個堇衛,仔細看他的瞳孔還能自主的做出反應才放心的吩咐下去,並且特意強調要讓他家認真分辨瞳孔。

    顧赤堇請赫連訇進了作爲臨時指揮間的大廳,目兒擡起右手手臂,赫連訇搭着她的手臂跟着走了進去。

    “二宮主有什麼事直言就好。”

    顧赤堇不想花費太多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一切從簡,有話直說,行軍打仗的,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顧慮。

    “雖說江湖和朝廷向來涇渭分明,各自不相干,但是今日我冥異宮既然選擇了前來相助,便不再是隔岸觀火了,如今涉及到了大麒、雪域、漠北三個國家,我想,此事不僅僅是靠蠻力可以解決的。”

    “嗯,然後呢?”

    赫連訇說的,顧赤堇又何嘗不知道呢。

    “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大麒的處境如何,但是我認爲,此事由大麒官方出面,迫於各國之間的制衡的壓力,此事就會變得好解決多了,至少對方不會做事在像現在這般肆無忌憚。”

    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滯後了一些,他已經這樣辦了。

    “你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已經差人去做這事了。”

    赫連訇聞言輕輕的笑了一下,無奈又釋懷的低頭輕嘆着搖了搖。

    “不是你我,是你和阿蘇,是阿蘇差人去臨縣找大夫我纔想到這一點的,你和阿蘇……真的很般配……”

    這話說的赫連訇心在滴血,最後那兩個字是他控制不住的顫抖,他撐着桌子站起來,手背上的青筋暴突,破舊的老桌板顫抖着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赫連訇和目兒走出大堂,兩個堇衛壓着一個人書生打扮的人迎面走過來,與目兒他們擦肩而過,站在門前扣響門板。

    顧赤堇的目光一直跟隨着赫連訇的背影,看到來人,他輕點頭叫人進來。

    “報告主子,在密道里發現了一個可疑人物。”

    堇衛說完話,伸手粗魯的扯掉那人的頭套,是一個白淨的青年人,不過鬍子冒出了青茬,看起來一臉滄桑。甫一獲得光亮,他雖半眯着眼睛,但也一眼認出了面前的人,不顧還被人壓制着,掙了一下雙腿一彎用力的跪了下來。

    見此人似是有話要說,顧赤堇授意堇衛拿掉他口中的塞布。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顧赤堇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那人也感知出來了顧赤堇的懷疑和探究,連忙擡起頭讓顧赤堇能夠看清自己的臉,然後緊着解釋。

    “太子殿下貴人多忘事,草民原來是廢太子身邊的侍衛,後來受脅迫誣陷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計前嫌,還幫草民救出了妻兒……”

    說着說着,兩行淚水順着他的臉流淌下來,淚水沖刷他臉上的油彩,展現出臉上兩道他真實的黝黑的皮膚。

    “你爲何會在這裏,你的妻兒呢?”

    “回太子殿下,當初殿下給了草民一筆銀錢,草民帶着妻兒回到家妻的家鄉置辦了房產田地,但草民是個粗人,只會打打殺殺的,侍弄不了莊稼,田裏的秧苗都死了,只好又把田地低價轉出去,紅兒打算明年送孩子們去學堂,我就找了一份走鏢的活計跟着鏢隊來到了這邊,路過平安鎮的時候,鏢隊被當地的土匪劫了,敵我差距懸殊,考慮到家中妻兒還等草民回家呢,草民就偷跑了……”

    對於侍衛來說,他的命就是爲了隨時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的,臨陣脫逃的事,不光榮,甚至很恥辱,所以他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甚至都不敢再看顧赤堇了。

    這位太子殿下給了他新的生活,是恩人,他不想被他看不起,但他不是從前的他了,他有妻兒,他現在很惜命。

    “怎麼在密道里?”

    “不知是太子殿下到來,聽到外面聲響不對,又聽到有人嘀咕說有毒氣什麼的,也沒敢出房間查看,只是掩住口鼻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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