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絨轉過頭來,把視線落在許白蘇身上,她笑了一下,笑的卻比哭還要悲傷。
“我是這樣長大的,許白蘇,這些你根本不會想象得到吧。”
“我愛表哥,因爲小的時候我被母親打罵過之後,表哥會安慰我,表哥會摸着我的頭跟我說這些都不是我的錯。他們都要我嫁給表哥,我自然是很願意的,我知道表哥也不牴觸娶我,直到你的出現。”
“因爲你的身份,因爲皇帝對你祖父的尊敬,讓姨母看到了你比我更有價值,於是表哥開始將更多的關注放在你的身上,他陪我的時間慢慢變少,他不再想娶我了。”
“我恨你,表哥是我的唯一,憑什麼你一來就要將他搶走。”
溫舒絨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許白蘇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她靜靜地看着溫舒絨。
誠然,溫舒絨的遭遇讓許白蘇很是同情,但是她不明白。
爲什麼。
和郢女一樣,她們的不幸都不是她造成的,爲什麼她們卻都要把怨恨發泄在自己的身上。
這一點許白蘇很是不解。
於是,她對着溫舒絨提出了詢問。
“可是,造成你母親不幸的人是你的父親,造成你不幸的人是你的母親,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你認爲是我搶走了你的表哥,但是你也知道,是你的表哥主動接近我向我示好的,你爲什麼不去怨恨顧日辰爲了權勢拋棄你們二人的感情,卻要怨恨被他算計的我呢?”
許白蘇的一番話讓溫舒絨愣了一瞬,然後她笑了,笑的很大聲,然後那笑聲漸漸地變成了哭聲,溫舒絨嚎啕大哭起來。
門外的芍藥和宋月明聽到動靜,慌忙的推門進來。
“我沒事。”
許白蘇在等溫舒絨的情緒下去,回頭衝着她們倆安心的笑着,就看到她們二人的表情乎變,身後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宋月明趕緊上前,抱住了許白蘇,按住她的頭不讓她回頭。
“別看。”
芍藥捂着嘴,控制着沒讓自己發出尖叫聲,空氣中傳來濃郁的血腥味,許白蘇心下了然。
不愧是母女,連死法都是一樣的。
許白蘇沒有太多的情緒,將袖口的瓷瓶收好。
本來這次來她就是要送溫舒絨上路的,但是溫舒絨自己選擇了一個壯烈的血肉模糊的方式。
“走吧。”
許白蘇擁着宋月明,拉着芍藥嚇得冰涼的手,走出了房間。
裏面的事情自有侍衛去處理,不用她費心。
外面的陽光很好,天氣越來越冷了,在室外呼出來的空氣都會形成白霧,豔陽天不可多得,這是許白蘇給溫舒絨挑的好日子。
只是許白蘇的問題沒有了答案。
從將軍府出來的時候,顧赤堇在門口等着,即便是知道這裏都是自己人,但是他還是不放心阿蘇,裏面的事情他已知曉,看到阿蘇出來,顧赤堇上前將人抱在懷裏,輕拍着她的後背給她安慰。
許白蘇順從的擁着他。
“宋小姐今日也受驚了,讓追風帶着你們去散散心。”
芍藥看了許白蘇一眼,看許白蘇沒有反對的意思,點點頭,拉着宋月明,身後跟着蒲草,追風一下子帶着三個姑娘去逛街,他掂了掂自己的銀袋子,嗯,差不多吧。
看到了追風的小動作,顧赤堇解下了自己的錢袋,丟給了追風。
追風朝着顧赤堇投來了感激的眼神。
顧赤堇知道追風那小子喜歡芍藥,之前在客棧的時候他們鬧了矛盾,追風傷了芍藥的心,希望這次他們兩個能有機會和好吧。
顧赤堇這樣想着,就聽到懷裏的許白蘇說。
“芍藥不會喜歡追風的,你讓追風死心吧。”
她把芍藥當做親姐妹,芍藥自然也是這樣的,她們二人之間除了許白蘇重生的事情外沒有祕密,所以許白蘇自然是知道芍藥的心思的。
“難道芍藥有喜歡的人了?”
顧赤堇一邊擁着許白蘇上馬車,一邊詢問。
他倒不是八卦,主要是芍藥是阿蘇身邊信任的人,是家人,顧赤堇作爲阿蘇的丈夫,出於關心,即便芍藥的身份是一個下人,但是到時候也是要給她好好操辦一番的。
許白蘇知道顧赤堇的好心,但是她輕嘆了一口氣,衝着顧赤堇搖了搖頭。
“芍藥倔強的很,她認準的事很難改變,她喜歡的人啊,他們沒有結果的。”
許白蘇沒有說人名,卻用手朝上指了指,顧赤堇明白過來,想到那人,眼前浮現出一個竹林深處的綠衫人影來,學着許白蘇的樣子搖了搖頭。
那確實,他們是沒有可能了。
晚上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追風才和芍藥回來。
顧赤堇在書房裏忙着他的事情,皇帝將大半的政務都挪給了顧赤堇處理,自打從冥異宮回來,顧赤堇就很少能夠在許白蘇沒睡之前回臥室,好幾日都是顧赤堇回房間,看到睡的正香的許白蘇,幫她掖好被角偷親一下,就彷彿一下子被賜予了力量,然後回到書房內繼續忙個通宵。
許白蘇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院子裏的大樹夏日乘涼,現在天氣漸冷,許白蘇讓人在樹下支起了爐子,烤着火,倒也不覺得冷了。
許白蘇看見芍藥低着頭悶悶不樂的回來了,招招手,芍藥走過來,許白蘇拉着她的手坐下,果然是涼的,她將早就給她準備好的湯婆子放在芍藥的手裏,又讓一旁伺候的下人給芍藥倒了一杯熱茶。
“怎麼樣,玩得好嗎?”
芍藥點點頭,和月明小姐還有蒲草玩得是還不錯,只是……
想到後面發生的事,芍藥不免嘆氣。
“是追風和你說什麼了嗎?”
許白蘇知曉追風對芍藥的心意,也知道芍藥的心之所屬,自然能夠想到他們二人在和宋月明她們分別後可能會發生的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