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芍藥迎上來,本來想要扶着許白蘇下馬車的七花見到芍藥過來,退了一步,讓芍藥攙扶着許白蘇下了馬車。

    許白蘇小聲的對着芍藥咬耳朵。

    “怎麼出來等了,好像我有多大陣仗似的,你看給這幾個孩子凍的。”

    芍藥也把頭湊到許白蘇耳邊,小聲的解釋。

    “知道小姐不喜歡這樣,我也沒想讓他們出來等,是他們知道小姐要來,怎麼勸都不行,非要出來等着的。”

    芍藥一臉爲難,小院裏的人都很熱情,把她當做恩人一般,簡直是比供奉神佛還要虔誠,這個樣子她也根本無法正常的跟他們相處啊。

    於是芍藥就被許白蘇拉了出來,說自己是太子妃的婢女,是太子妃出錢讓自己來做這些事情的,如果沒有許白蘇的首肯,她也無法幫助到他們。

    芍藥說的都是事實嘛,小院裏的人也都接受了芍藥的說法,對待芍藥依舊是特別的恭敬,但是那種很誇張的狀態減輕了許多。

    芍藥以爲他們的思想有被自己轉化一些,但是今日看來,不是這樣的,他們把更多更濃烈的熱情轉移到了許白蘇身上。

    瞭解了之後的許白蘇悄悄戳了一下芍藥腰間的肉肉,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然後朝着衆人打算開口打招呼。

    沒想到衆人見許白蘇看了過來,一下子嘩嘩啦啦的都跪了下來,他們這邊動靜不小,引來了不少百姓圍觀,許白蘇簡直羞愧難當,召喚着芍藥還有堇衛他們將人扶起來,七花和五花則是謹慎地環顧了一圈,然後快步攙着許白蘇進了院裏。

    許白蘇反覆強調了三遍,讓衆人不要把自己當做恩人,她說。

    “沒有百姓,就沒有國家,我享受着太子妃這個身份帶來的便利的同時,也理應爲大家做些什麼。”

    “何況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是芍藥姑娘一手在操辦,大家不要對我如此感恩戴德,我配不上你們如此誠摯的感激。”

    許白蘇話畢,看着大家互相對視點頭的樣子,因爲他們聽懂了自己的話,可是當堇衛將採買給他們的東西一件件搬進來之後,衆人還是屈膝要跪下謝恩,許白蘇看着他們,沉默着思襯了許久。

    這種沉思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去神醫府的馬車上,芍藥坐在許白蘇身邊,開口問她,許白蘇眨眨眼,看向芍藥,說出了自己的心中之惑。

    “芍藥,你說,一個人的思想要如何改變呢?”

    芍藥知道許白蘇這樣問是因爲小院裏的人們,芍藥同樣無解,於是她搖搖頭,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個人的思想尚且難以轉變,更何況是一羣人的思想呢。

    晚飯的時候,許白蘇將這個問題帶到了飯桌上,本來是打算傾訴一下自己的煩惱的,可是許神醫放下了筷子,看着一臉愁苦的許白蘇,語重心長的開口。

    “蘇兒,你記不記得,從前在棋南鎮,你當時很討厭我讓你去讀書,哭着跟我說不要背書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麼?”

    許白蘇回想着當時的場景,祖父從小到大幾乎都是順着她的,從來不會逼迫自己做不喜歡做的事情,除了一樣,就是讀書。

    那個時候宋滄海總是板着一張臉,明明沒有比她大幾歲,但看起來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許白蘇看着他就打怵。

    宋滄海不打自己的手板子,但是很會殺雞儆猴,他打宋月明手板子的時候可一點都不手軟,任憑宋月明如何哭着求饒,她的手心還是被打出了一道道印子,當時許白蘇就被嚇到了,回家就跟許神醫哭着說不要學了,當時許神醫怎麼說的來着?

    許神醫靜靜的瞧着許白蘇哭,直到許白蘇哭的沒有力氣漸漸停了下來,許神醫才平靜的告訴許白蘇。

    “蘇兒,書裏面有許多人的智慧,一個問題往往有很多個回答,會有人告訴你這樣是對的,也會又人告訴你那樣是錯的,或許有的時候你什麼都不做便是好的,但也許一些時候你的不作爲也會造成惡果。讀書的意義不是爲了讓你懂得很多道理,而是爲了讓你在迷茫的時候可以堅定的做出自己的選擇而不被他人的言語所左右。蘇兒,祖父希望你永遠是忠於自己的。”

    當時的許白蘇聽得一知半解,她是看着祖父難得嚴肅的神情而感到了害怕才繼續讀書的,這件事情她幾乎都要忘記了,可是今日祖父一提起,當時的畫面如同刻印在了自己腦海中一樣,甚至祖父的表情和語氣她都能夠回憶起來。

    原來當年的那番話許白蘇不是不記得,而是她早就將這番話刻進了骨子裏。

    “謝謝祖父,我知道了。”

    看着許白蘇恍然大悟的樣子,許神醫知道他的小孫孫想到了解決辦法,看着眼前的這個善良有愛心胸懷天下的許白蘇,許神醫很欣慰。

    他曾經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兒子,導致後面發生了很多的錯誤,那些錯誤的後果是很深刻的,影響了很多人的一生。

    幸好,蘇兒成長的很好,她明事理,有善心,如今還能夠去幫助他人,讓很多人走出生活的囹圄,他真的很爲她驕傲。

    看着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小姑娘,許神醫拿起筷子,在許白蘇的碗邊輕輕敲了一下。

    “想明白了就喫飯,憂思過重小心孩子生下來就滿臉皺紋。”

    許白蘇噘嘴哼了一聲,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能夠被祖父的這句話唬住啊,不過她還是夾了一塊糖醋小排,喫的美滋滋的,啊,糖醋小排還得是李媽媽做的全天下第一好喫啊!

    晚上許白蘇自然而然的住在了神醫府,反正顧赤堇不在,她在太子府也怪無聊的,不如留下神醫府陪祖父,正好可以看着他讓他少進宮喝酒去。

    野外。

    剛剛安扎下來的顧赤堇坐在帳篷外面,看着天上皎潔的月,思念着心裏的人。

    他捨不得離開許白蘇,可他也捨不得答應許白蘇放棄肚子裏面的孩子,他無奈的垂頭,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當一個逃兵。

    野外的風吹的凌厲,使得他孤獨的背影更添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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