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夜色喧囂。

    晚上八點左右,理查德約了一衆狐朋狗友,在市中心最大的一家夜總會里舉杯徜徉。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幾次,他一直視而不見。

    後來,不知懷裏的美人貼在耳邊說了什麼,他噙着笑在對方腰上掐了一把,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將手機拿到耳邊。

    手機裏傳來火冒三丈的男音,開口就將理查德劈頭蓋臉一頓罵,指責他不守信用。

    理查德不怒反笑。

    另一隻手離開美人的纖腰,端起酒杯,紅色酒液在他手中輕輕搖曳:“放了許喬的事,可怪不到我頭上。”

    “誰能知道他的男人動作這麼快?誰讓你自己不敢出面,還非得等到晚上纔來我這裏把人轉移走?”

    “我答應冒險幫你把人綁到手,事情我做到了,可也沒到把自己賠進去的地步。”

    手機那頭一陣沉默。

    顯然,他也沒料到聿晉堯會突然來f國,還那麼巧在許喬出事的時間段抵達。

    算無遺策,卻抵不過天時地利。

    白忙一場,打電話給理查德的人已經放棄繼續在f國攪事,他要求理查德將之前支付的定金還有送給他的產業全都還回來。

    理查德當即將杯子往桌上用力一磕,嘰裏咕嚕地問候他全家:“你這個縮頭烏龜,還是趕緊躲好,當心姓聿的找上門!”

    “你!”

    那邊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發生了什麼事,剛發出聲音就沒了下文。

    過了兩秒,手機裏傳來細微的痛苦呻吟,緊接着又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夜總會太吵,理查德沒聽到,掐斷了電話,繼續尋歡作樂。

    半個小時後,正在車裏的聿晉堯接到另一個手下樑東的電話,買通理查德綁架許喬的人死了。

    “大概是半個小時之前的事,是他家保姆發現的。我過去時,警察接到報警電話已經在現場,法醫鑑定是死於中毒。”

    聿晉堯雙眸發緊,目光透出幾分森然:“你把他近期和理查德來往頻繁,以及有過大量金錢交易的事匿名舉報給警方。其它的,暫時不用做。”

    交代完梁東,聿晉堯又陸續打了兩個電話出去。

    許喬聽到他聯繫上f國的警長,訝異之餘,眉眼間閃過驕傲的神色。

    聿晉堯好像無所不能。

    許喬握住他的手。

    聿晉堯邊打電話,邊給她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許喬衝他微微一笑,纖細的手指,從他指縫穿過去,十指緊緊相扣。

    聿晉堯任由她握着,原本緊蹙的眉鬆緩,可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時,依舊氣勢泰然。

    掛斷電話後,他才把情況告訴許喬:“想綁架你的,是一位姓阮的m籍華人富商,在m國經營了近三十年,產業不菲。”

    聿晉堯抿了下脣,眼角掠過銳芒:“每個月打到朱美娥賬戶裏的錢,也是通過他名下。”

    許喬思忖着問:“他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話說出口,又覺得多此一問。

    如果這人是幕後黑手,也就不會在這個時間中毒死亡了。

    聿晉堯握緊她的手,嘴角勾起的弧度泛冷:“就算不是,應該也是一條至關重要的臂膀。”

    姓阮的死了,他那些價值不菲的產業,於幕後黑手而言,也都歸於泡沫。

    若想接手,必然會暴露身份。

    許喬心裏惴惴:“我們儘快回去吧?正好,也可以讓清菡快點見到家裏人。”

    在f國,總不如回到國內安全。

    聿晉堯把手抽回來,攬住她的背:“把事情處理完就回去,別擔心。”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司機將車停在一處獨棟別墅前。

    別墅裏燈火通明,看到聿晉堯下車,等在門口的男人立即迎上來:“聿先生,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將朱美娥保釋出來了,她正在客廳裏。”

    聿晉堯頷首:“辛苦你了。”

    “您客氣了。能爲您做事,是我的榮幸。”

    說話的人主動走在前面,爲聿晉堯和許喬帶路。

    正在客廳裏坐立不安的朱美娥聽到門口動靜,立即轉頭看過來。

    她以爲保釋她的,是這些年將那個臭丫頭寄養在家裏的人。

    無論如何想不到,會是許喬!

    朱美娥滿心忐忑地等了兩個多小時,所有擔憂焦急的情緒,在見到許喬的一瞬間盡數化爲怒火。

    “許喬,你到底什麼意思?先是誣陷我,害得我進了警局,現在又讓人保釋我,還把我囚禁在這裏不準離開,你到底想幹什麼!”

    朱美娥疾言厲色地衝過來,卻陡然對上目若寒霜的聿晉堯。

    明明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可那雙冷戾的眸子看在朱美娥眼裏,卻彷彿一把銳利的鋒刃,隨時都會化爲實質要了她的命。

    朱美娥膽寒不已,高亢的嗓音驟然消失。

    她迅速移開目光,不敢繼續和聿晉堯對視,甚至也不敢再想剛剛那樣和許喬說話:“你快放我離開。我可是小雅的媽媽,她要是知道你這樣對我,肯定會生氣!”

    許喬冷冷一笑:“你是她媽媽?”

    朱美娥垂下的眼皮子狠狠顫動了下。

    這是她最怕人發現的祕密。

    被許喬這麼一問,多少有幾分惱羞成怒,擡起眸,咬牙駁斥:“我當然是!你不要聽小雅胡說八道我對她不好,就問這種可笑的問題!”

    說到這裏,不免想起羅雅在家裏的逆來順受,目光中閃爍着隱祕的得意,“小雅就是跟着你心思才野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她繼續跟在你身邊的,你要是敢帶她離開,我就報警告你拐帶!”

    許喬:“那你現在就報警,你敢嗎?”

    朱美娥看到她嘴角噙着的冷笑,心裏生出懊惱。

    見她不開口,許喬替她回答:“你不敢報警。因爲你們一家根本不是移民來的f國,是通過非法手段留下來的黑戶。”

    這些情況,聿晉堯已經查得清清楚楚。

    朱美娥瞳孔劇震,卻依然死不承認:“你胡說什麼東西!”

    許喬看了眼旁邊的聿晉堯:“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未婚夫,他姓聿,叫聿晉堯。”

    這個時候,朱美娥才終於害怕起來,慌亂地看了眼聿晉堯,下意識後退兩步。

    看到她陡然變化的臉色,許喬故意停頓了下,才繼續說:“晉堯還有妹妹,叫聿清菡,你認識她嗎?”

    “聿清菡”三個字從許喬嘴裏出來,徹底擊破了朱美娥的心裏防線,也讓她失去了最後一絲僥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朱美娥瘋狂搖着頭,“小雅她就是我的女兒,什麼聿清菡,我根本不知......”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朱美娥彷彿被人掐住了喉嚨,突然雙目發直,兩股戰戰地看着聿晉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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