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又和他說什麼了？”
沈奕瀾正打算捂宋然的嘴，突然被cue到，立馬端正，“咳咳，我什麼也沒說呀！”
“纔不是，哥哥說你會把我送走，最好是找個不錯的人家收養我。”
宋憶知乾脆敲了門，得到同意後，把門一拉，沈奕瀾已經把浴巾將宋然包裹完全，大小兩雙眼睛都看向門口。
“哥哥說的沒錯，我現在沒能力留下你，找到合適的人來收養你，的確是我的想法。”
宋然撇嘴，“我也說過了，你可以和哥哥一起…”
“宋然，我沒有義務幫你，讓你脫離宋見偉和張青，是因爲我覺得他們不配爲人父母，我和你沒有直接血緣關係，不需要爲你負責。”
她已經做了篩選，或許過不了太久就會送他離開，早晚都要說開的事情，不如趁着機會說清楚。
宋然的神色明顯低落，沈奕瀾依舊抱着他，宋憶知關上門，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二日一早，以爲宋然那小傢伙會鬧彆扭，結果整理完一開門，那小傢伙已經坐在她門口。
“姐姐，我和哥哥做了早餐，還打掃了房間，你得趕緊喫完然後上班。”
她被拉到餐桌，看着豆漿油條麪包煎蛋一大桌。
“多少有點浪費了，我帶上喫點就好。”
拿了麪包和豆漿，她就要出門，換好鞋剛要開門卻被小傢伙抱了腿，“姐姐，我知道我會被送走，那在被送走前，你多陪陪我吧，能不能帶我一起去上班呀？”
有貓膩。
他這麼積極，肯定又想搞事。
想要拒絕他，沈奕瀾卻開口了，“帶他去吧，我下午纔有課，正好這會兒可以送你。”
“不用，我…”
宋憶知根本沒機會說話，宋然開門跑出去，沈奕瀾站在她面前，眉眼溫柔。
她承認又沒有守住內心的想法。
出了電梯，宋然跑的飛快，沈奕瀾和宋憶知並肩而行。
“學長，你昨晚是不是又跟他說什麼了？”
沈奕瀾假裝回憶，“沒有吧，我就是告訴他，要想留下來，就要做些能體現他價值的事，比如如果能討好你身邊的同事啊，朋友啊，到時候他們肯定捨不得你把他送走，所以，他可能受到了一些啓發吧！”
宋憶知頓足看他，“學長，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了，你應該是我的人，站我這邊的，怎麼還幫他出主意啊？你不會，喜歡這小傢伙吧？”
沈奕瀾還在那句“你應該是我的人”裏恍惚，聽到最後一句，立馬甩頭，“這可不興啊，我就是單純覺得這孩子和他爸媽不一樣，何況要找到收養家庭，沒那麼容易，就他這麼造的，人家樂意他又未必，到時候兩邊都耽誤，不如慢慢來。”
宋憶知越聽越覺得不對，但又實在想不通。
沈奕瀾嘴角笑容勾起，想起昨晚和宋然一起的對話。
“哥哥，你得幫我留下來。”
“憑什麼幫你。”
“不是你說我留在姐姐身邊，她不方便照顧我嘛！”
“所以才更應該送你走啊！”
“可是送我走了，你不就沒有機會住在姐姐這裏了嗎？留下我，等同於留下你，一箭雙鵰的事情，而且我很有眼力見的，一定不會破壞你們。”
小傢伙又巴拉巴拉了好一段，沈奕瀾倒也不是被說服了，只是當時心念一動，居然答應了。
他纔看去宋憶知，“放心，這小子我會照顧的，不會讓你太辛苦。”
宋憶知上了車，這事情好像在往她計劃之外的方向發展啊！
公司樓下，宋然拉着宋憶知，眼神打量着沈奕瀾，“哥哥，你也要一起嗎？”
沈奕瀾挑眉看他，這小屁孩是打算過河拆橋？
“學長還是先去學校吧，小姨不是說小巖子還跟她們置氣嘛？就麻煩學長幫我勸慰一下他啦！”
沈奕瀾倒是想拒絕，可惜先有人來了電話，還就是學校來的，他沒辦法只好打住，轉頭把車開去了學校。
帶着宋然上樓的宋憶知，心裏也在想着如何介紹他，電梯一開月月和小杜就已經在等着了。
“小宋姐，你可來了，上次那位女士老早就過來等你了，我們@你你也不理，是被這個小鬼給絆住了？”
月月眼神看去宋然，心裏猜測着兩人的關係。
“她找我什麼事？這麼着急嗎？”
月月努嘴，“沒說，反正一大早就來了，一問你不在，直接在等候區的沙發坐下來，說等你來了再說，不過她的狀態看起來有點奇怪。”
宋然瞅準了時機，抱住了月月的腿，看的一邊的小杜眼冒火星。
“漂亮姐姐，你人真是太好了。”
“豁喲，嘴甜的喲！”
宋憶知扯扯嘴角，“行吧，後媽的兒子，你喜歡那你帶好了。”
月月思索了一下，半天才憋了一句，“所以你是小宋姐的…”
小杜鄙夷接道，“弟弟，還是小，弟弟。”
宋然歪頭，怎麼感覺到姐姐同事的眼神有點涼颼颼。
月月倒是不在意，抱起來就開始rua臉了。
易芳又到了那個能看到隔岸的窗口邊坐着，眼神幽暗，毫無波瀾。
不過不一樣的是，這次她少了孕味，多了悲傷。
“鄭太太，您找我？”
易芳回神，臉上也舒展了不少，“對，我想找你聊聊天，方便嗎？”
最近的行程都安排在公司內，倒是不用外出，而且約的模特也要十點纔來，看了一眼時間，她點頭應了聊天邀請。
看着易芳把拉花破壞，咖啡旋轉了幾圈後，被她端起，宋憶知也終於收回眼神，喝了一口面前的檸檬水。
“小宋，你說，能共苦卻不能同甘，這樣的夫妻能幸福嗎？”
宋憶知已經看出月月口中易芳不太好的狀態是因爲什麼，卻沒有戳破，只聽到易芳的問題，還是嘆氣一聲，“你問的問題有點難回答，我不知道答案，但我清楚，這是大多數的現實狀況，共苦的時候有念頭有目標，有人陪伴就是一個支柱，那時候人們會以爲這一輩子都會需要這個支柱，等到成功了，沒了目標沒了念想，這個支柱就可有可無了，人生常態罷了。”
就好像，宋見偉一死，她突然就覺得無聊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願望成真後，又該做什麼呢？
易芳輕笑，“是呀，你說得對，人生常態而已。”
“所以您和鄭先生，發生了不愉快？那您的孩子？”
易芳搖頭又笑了，“這不關我和老鄭的事兒，是我的一個朋友在捉姦的過程中，被小三的小三砍傷了，失血過多走了。”
“節哀，那您這是？”
“這事兒正好發生在我去拜佛那天，我下了山知道的消息，太震驚也太心痛就暈倒了，然後流產了，最近休養的不錯，實在想找你聊聊。”
宋憶知內心百轉千回，還以爲是易芳自己的悲傷經歷，原來她是來訴說朋友的逝世。
“我的這個朋友一輩子都很老實，第一次見她，她被人偷了錢，急得掉眼淚，哪怕罵人她也不說髒話，臉蛋總是紅撲撲的，我那時候也剛出來社會，但是膽子大，拉着她替她罵了幾句話，錢沒找回來，小偷也沒尋到，但是她記了我一輩子。我結婚後，還和她偶爾聯繫，知道一些她的狀況，做投資的時候也告訴她一些方法，她信我，也就跟着做大了，她老公野心大，到處擴建勢力，她卻是見好就收，兩人爲此吵鬧過，不過多數都是她隱忍着，我提過讓她離婚，但只要這件事她絲毫沒有打算聽我的，我不確定具體原因，但她總有一句話，說她和他已經喫夠了苦，現在也該一起享受甜，直到後來她知道了他出軌的事實，找我問處理方法，我那時候孕期情緒大，聽到那些事情更生氣，說什麼要換做我，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她最後也還是捨不得傷她老公，只說找小三討個說法，沒想到她找小三討說法，小三還有小三，她就這麼含恨而去。”
易芳神色悲傷，眼神是化不開的愁緒。
呼吸聽着都帶着苦悶。
“老鄭很體貼我，只擔心我流產後的身體，休養的時候也在家裏陪着我，可我總感覺心裏感受，他聽我牢騷，會哄我，會勸解我，可我總覺得心裏還是難受。”
“他情緒穩定，但你感覺你們之間出了問題，如果不爆發，像他這樣一直穩定着，你會感覺很危險，所以你是想和他，吵架？”
易芳微笑，“我流產是因爲我的情緒不穩，他沒有責怪我，反而暖心的呵護我，我感激又害怕，因爲沒人會一直這麼好，我怕他的好只是他給我的假象。”
“鄭太太，我不太瞭解鄭先生，但我看得出來你很多愁善感，你已經過了要爲喫飽穿暖而操心的日子，一旦閒暇就會有很多陰暗想法滋生，我覺得你可以多交朋友，多出去走走，至少，找個目標，再去奮鬥奮鬥，或許會讓你緩和不少。”
宋憶知一不小心做了一回心理醫生。
感覺易芳又想要感嘆些什麼，小跑步的聲音卻近了。
兩人都看去跑過來的小傢伙，宋然此時眼裏閃着光，一臉認真的看着易芳，“阿姨你好，我們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