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樹枝上掛着露水，光禿禿的樹枝異常耀眼。
一羣人熱火朝天，聲音激動不已。
陳瑤還在睡夢中被吵醒，阿奶在一旁輕拍她的後背，嘴裏唸叨，“榮寶快睡。”
她揉着眼睛，慢慢坐了起來，懶散的開口，“阿奶，我們也要收拾東西的。”
阿奶在一邊笑嘻嘻，指着幾個籮筐，早已經收拾完了，只要有人通知走，一定走在最前面。
全都已經整裝待發，個個精神抖擻，提着東西往山腳下走，走了半小時後，一羣人蹲坐在地上，眼巴巴盯着前方。
他們很期待逃離這裏！
太陽漸漸升起來，一絲絲陽光從光禿禿的樹枝縫隙裏折射下來。
一縷陽光正好打在她眉間，陳瑤張開五指遮住陽光。
阿奶一把把人扯了過去，對着她說，“快睡，等船來了，阿奶叫你。”
阿奶以爲她想睡覺，其實她不困的，是不是誤會了。
阿爺在一邊捂嘴輕笑，脣角流露笑意滿滿。
陳瑤看見了，撇嘴歪頭趴在阿奶懷裏，怎麼了，她現在還是小學生，撒撒嬌不過分吧！
山邊傳來船隻“突突突”的汽笛聲。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踮着腳尖，陳瑤在人羣中變矮，阿爺雙手託着她，陳瑤坐在阿爺肩上，站得高看得遠。
一艘貨船靠近山邊，一人從船上跳下來。
“你們人太多，分幾批走？”根本沒人聽進去，只想快速上船，一頓兵荒馬亂，有的往前擠，讓人和隨身物品提到船上。
張鐵柱沒敢往前走，他身邊還站着老婆子和榮寶，第一批人已經裝滿了，船甲板上都是人，一點下腳地都沒有。
其他村的站在後面等着上船，洪災大，能調來一艘大貨船已經不容易。
陳排長看着樹林裏黑麻麻的人，大嗓門一喊，“不要急，都能離開，讓船先開一趟離開。”
人羣安靜下來，貨船啓動離開。
山邊站着十來個軍人，他們身穿軍裝，站在山邊一字排開，人站得筆直。
陳排長和張大隊長兩人交談，清理人數，一個個確認，不遺漏。
陳瑤整個人靠在籮筐邊，看着周圍，人多眼雜，又有不同村的人在，她可是知道阿爺把錢放在籮筐最底下，他們的全部身家。
張鐵柱看着榮寶的小心思，非常滿意。
等了一個多小時，貨船再次開回來。
陳瑤捂着小肚子，餓的。
他們一個個排隊有序上船，阿爺阿奶挑着籮筐，陳瑤揹着揹簍，小戰士看見她小小一個人兒，忙伸手接過。
陳瑤搖着頭，“謝謝哥哥，榮寶背得動。”
張鐵柱跟在身後，看着榮寶點頭，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陳瑤走上甲板放下揹簍，和阿爺他們坐在邊上，外圍水上臭氣熏天，這惡臭可能等水乾了還存在。
貨船啓動，有人抹着眼淚，他們終於要離開了，這段日子喫不好，睡不好，整個人沒精神，比下地幹活還累人。
陳瑤捂着口鼻，忍了很久，他們的船靠近岸邊，有序下船。
他們被領到一個大帳篷裏，登記，領物質，還有人專門燒火做飯。
陳瑤跟着阿爺來到外邊，外面在開飯，一個包子一個饅頭，搭配玉米糊糊。
包子有酸菜餡，白菜豬肉餡，豬肉還是從其它省運過來的。
道路在搶修，吃了包子，阿爺準備去外面幫忙，很多都是農民自發組織的。
張鐵柱扛着鋤頭跟着一羣人離開，阿奶被人叫去幫忙照顧病人。
陳瑤跟着去瞄了一眼，一個大帳篷裏，躺着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好多人身體浮腫，身上長了小疙瘩，毒水泡，睡不好，一躺下就痛。
醫生護士根本不夠用，帳篷內有人在消毒，整個地方瀰漫着悲傷。
陳瑤見自己幫不上忙，只能獨自走在外圍河道。
水裏漂浮其他東西，有人在一邊打撈，屍體，物品，什麼都能撈上來。
陳瑤走到上游，這地沒人，不像下游被攔住。
她眼尖看着河邊上躺着被衝上來的物品，一些鍋碗瓢盆。
陳瑤戴上手套快走幾步蹲下，拿着一個青花瓷碗，認真觀察，還拿出放大鏡，翻來翻去查看。
這不會是古董吧！
這個碗通體藍色，胎體比較厚重，釉色濃淡均勻。
先不管是不是古董，這碗真好看，陳瑤一路沿着河邊走，路上還遇見和她有一樣心思的人。
他們手裏提着袋子，時不時翻看撿到的寶貝，好多地方還有水，要不然搶的人更多。
好東西都被撿了，陳瑤掃興離開這邊。
瓷器裝進小挎包裏，高高興興往家回。
阿爺還沒回來，阿奶坐在牀邊捶着腿，看見她回來。
“榮寶跑去哪裏玩了，阿奶回來沒看見你，都慌了。”
陳瑤靠近阿奶坐下，看見屋裏沒其他人，神神祕密的從小挎包裏取出藍色瓷碗。
“阿奶你看？”
“這碗長得真漂亮，哪裏來的？”
陳瑤在她耳邊說悄悄話，“榮寶去河邊撿的，好幾個人在河邊撿，阿奶這不會是古董吧！”
阿奶搖頭，她也不懂，以前都叫投機倒把要不得。
不過也有一些人發家致富，她沒說榮寶有錯。
只是警告她，“榮寶要小心，阿奶不想你有事，這東西千萬不要給別人看見，快收起來。”
兩人在小聲嘀咕，外面走回幾個人，是同村的，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這時候也不管男女混住。
他們看樣子也是去外面幫忙回來，兩人不在說話，陳瑤換下衣服，和阿奶一起去外面找水。
大水庫在搶修，用水緊張，他們接了一壺熱水。
外面有人排起長隊，一天兩頓包子饅頭，這些是聽人說的，今晚有面條，陳瑤很開心端着碗去打麪條。
酸菜面，一大碗麪條，還可以拿一個包子，這伙食比自家都喫的好。
陳瑤還聽見有人在誇讚，“這喫的真好，酸菜裏還能看見肉絲，平時十天半個月喫不上一頓肉。”
“是啊！國家重視我們的生命安全！”
“我們真幸福。”
陳瑤心想這不是應該的嗎？全國都在往這邊運送物資，捐錢送糧。
這時代的人都很淳樸，不像以後貪錢賣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