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盧長青剛喫完早飯就被李姐叫到了前臺。

    李姐坐在前臺的位置上,將三張紙質合同推到了盧長青面前,頤指氣使地道:“簽了吧,你是我們店裏老員工帶來的,看在安娜的份上,你的試用期只有兩個月。”

    盧長青一臉疑惑,安娜?誰是安娜?

    李姐看懂了盧長青的表情,解釋道:“安娜就是你豔紅姐在這裏的藝名,人家大明星都講究有個藝名,那我們也得有。現在國家開放與國際接軌,那我們老百姓也得響應國家號召不是,取個洋名,聽起來洋氣又時尚。”

    盧長青:……

    她第一次知道,與國際接軌還能這樣接!

    盧長青大致掃了一下合同,她做洗腳妹的待遇跟賣身爲奴也差不多了。

    試用期只有基本工資,基本工資800塊一個月,轉正之後,每接一位客人抽成5塊錢。假如一位客人服務時間最少半個小時,一天接待接十六位客人,一個月算30天的話,累死累活她一個月能掙3200塊大洋。當然正常情況下,一位按摩師不可能每天都能接到十六位客人的,這不得把人家給活活累死了。

    幸好喫住都在店裏,不然一個月兩三千塊的工資在這個沿海一點五線城市,她喝西北風都找不到風口。

    盧長青沒有多問,直接簽上了那個噁心的名字。

    李姐拿着合同在簽名處看了看,滿臉嫌棄地道:“你這名字以後在店裏就不要用了,之前店裏有個姑娘跟人去s市享福了,你就用她以前的英文名,以後就叫安妮。”

    盧長青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好。

    李姐收好了合同,帶着盧長青去見她的手藝師父王姐。

    王姐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在這裏已經幹了八年,算是這裏的老員工了,手下教過的徒弟也有好幾個,但最終全都下了海。

    盧長青覺得對方可能是看在她拿不出手的長相,覺得她沒有以色侍人的資本,以爲自己的衣鉢可以讓盧長青來繼承發展,所以教起她來格外用心。不僅言傳身教她一身的按摩本事,還諄諄教誨她,“男人再有本事,那也沒自己有本事靠得住”這個道理,好像很怕她一想不開也跟着下海了。

    因此,盧長青是打心底裏感激王姐的,直到輪到她開始實操之後。

    這世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天下也沒有免費的午餐。

    盧長青還真當王姐好心指導她呢,沒想到輪到她在客人身上實操的時候,見她做得有模有樣的,王姐就以尿遁屎遁各種藉口躲懶,等她半個鐘頭再回來的時候,盧長青都已經在做收尾工作了。

    這還不是讓盧長青最氣的,最讓她生氣的是她辛辛苦苦地按了半個小時,最後的績效抽成居然算王姐的。

    (╯°Д°)╯︵┻━┻(掀!桌!子!)

    灑家何時受過這等鳥氣?真是氣煞我也!

    但奈何她現在處於蠖屈鼠伏的階段,還只是一個試用期拿基本工資的學徒,這口鳥氣她還真得受着。

    況且盧長青也不傻,王姐能偷懶,她也能。別忘記了她可是做過神醫徒弟的,對於人體穴位這些東西她不要太熟悉,一根銀針下去,客人就能直接暈死過去,再扎個幾銀針保證客人睡醒之後就能神清氣爽一身舒適。

    盧長青就趁着這沒人的間隙偷摸着修練心法,配合着店裏的飯菜,爭取在這半年內讓這具身體來個二次發育。下半年還得回家喫糠咽菜斗極品呢,瘦得跟顆豆芽菜可不行。

    像盧長青這種正宗手藝活員工,除開主業以外,每天早上還有副業要幹,就是清理晚間留宿招特殊服務的客人住過的客房。

    第一次進去的時候,那滿屋子淫靡的味道薰得她差點yue出來,急衝衝地跑出來換了兩口氣,到收銀臺找李姐要了口罩和塑膠手套之後,這纔敢再次進屋。

    每次收拾這種屋子的牀鋪衛生,她手腳相當麻利,用王姐的話就是,生怕自己在房間裏待久了會懷孕。

    因爲要一直修練心法,盧長青的胃口越來越大,每次在飯桌上那都是尖尖兩大碗米飯打底,菜也是幾勺幾勺地往自己菜碗裏盛,看得一桌的女人直皺眉。

    王芳看着盧長青像餓死鬼投胎似的,給自己整了一大碗的米飯和一大碗的菜,瞬間就不開心了。

    雖然是包喫包住,但在發工資的時候,李姐是肯定有將她們的伙食費從工資裏給扣下去的。

    大家都交一樣的伙食費,憑什麼這土妞一個人喫那麼多!

    看着盧長青狼吞虎嚥的樣子,王芳沒事找事陰陽怪氣地道:“有的人呀,幹着最少的活卻喫着最多的飯,真是好不要臉。”

    有兩個女人聽到王芳的聲音,朝盧長青這邊看了一眼,也發出了嗤笑的聲音。

    盧長青放慢嘴裏咀嚼的動作,怯怯地看着李姐,等着這位太監總管發話。

    盧長青來這裏已經快兩個月了,自從她開始自己上手之後,由於她鍼灸按摩的方法,引來了不少的回頭客,點名指姓要她服務,這一點被李姐全看在眼裏。

    雖然按摩全身一人只收49塊錢,但盧長青一天能接十幾位客人,一個月算下來,她給足療店掙的錢並不比王芳她們這些搞特殊服務掙得少。

    最主要是盧長青膽小怯懦老實聽話,心思簡單沒啥花花腸子,這種人用起來讓李姐感覺非常放心,所以李姐現在還挺喜歡盧長青的。

    見自己看好的勤快人被人給爲難了,李姐警告地看了一眼王芳道:“喫個飯都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見平時對她們還算可以的李姐給一個鄉巴佬說話,王芳氣得摔了筷子:“李姐,你怎麼幫外人說話啊?難道我說的有錯嗎?憑什麼大家交一樣的伙食費,她一個試用工每頓飯喫那麼多?”

    李姐裝傻:“人家簽了試用合同的,怎麼會是外人?再說店裏哪有讓你們交伙食費了,這不都包喫包住了嗎?這裏的飯菜不都是老闆花錢從樓下的餐館訂的,你有出過一分錢?”

    桌上的員工一聽紛紛在心底翻白眼,老闆的錢還不是從她們身上搜刮下來的。

    “你們要是能像安妮這樣能幹聽話,入職兩個月,一天最少接十位客人,而且還能招來回頭客,別說一頓喫兩大碗米飯,就是兩大缸,我也樂意養着你們。”

    王芳瞪得眼睛都要脫眶而出了:“李姐,你說這話不覺得虧心嗎?我們能跟她一樣嗎?我們要是一天接十位客人,那我們還要不要活了?”

    “你一天接一個客人能得幾百塊,人家安妮一天接十個那也是幾百塊,你只看到了人家喫飯吃了多少,那你有想想人家一天給店裏掙了有多少嗎?”

    王芳被李姐的話一噎,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身邊的一個女人見狀拽了她一把,她這才氣鼓鼓地順勢坐了下來。

    盧長青並沒有因爲李姐幫她說話而感動,李姐看似很公正的話,其實還是一種剝削和壓迫,若是放在正常業務往來的公司,她這種行爲還能稱得上是一位明事非的領導,可這裏的女人們做的是皮肉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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