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弟弟也初二了,馬上初三,接着就要上高中,到時候又是一大筆支出。我和你媽又只會種地,供養一個孩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這還要養你二妹讀到初三,家裏實在是太難了,不然之前也不會讓你去跟着你豔紅姐出去。”劉爸說完吸了一口煙,看着盧長青,希望她能說出點令他滿意的話來。
可惜他面前的人是盧長青,她最擅長的事就是頂別人的肺管子。
“那是你們生的孩子,又不是我生的孩子,憑什麼要我幫你們養?”
“你是我跟你媽養大的啊?難道你不應該報答我們?”
“就算是要報答,那也是報答你們,跟我弟我妹有什麼關係?”
“現在家裏很困難,我跟你媽養不活你弟弟妹妹了,我們需要你在家裏幫忙幹活,需要你現在就報答我們。”
盧長青用手扇走飄向自己這邊的二手菸:“你每天少抽幾包煙,一個月怎麼也能省下一兩百塊錢,一年下來弟弟妹妹的學費都夠了,哪裏到了養不活的地步。”
“好,就算學費夠了,那你弟妹在學校的生活費、住宿費和零花錢還有每年買衣服的錢,不也得一大筆嗎?”
盧長青疑惑地道:“我妹妹什麼時候有零花錢了?還每年買衣服,她一年四季不就兩身校服嗎?哪來的衣服?”
劉爸表情訕訕,眼神裏透着心虛:“你妹妹聽話,知道心疼我跟她媽,但你弟弟是男孩子,若是在學校裏喫的穿的太差,會被人嘲笑。”
“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又沒嘲笑他。”
劉爸滅到手中快燒到菸屁股的煙:“你也別跟我裝傻,我知道你心裏明白我的意思。就像你媽說的,這一年你在外面到處跑,心跑野了,我們也管不住你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你的父母,我們是不會害你的。”
盧長青呵呵:“不害我?之前是誰讓人把我騙到洗腳城的?”
劉爸一聽盧長青又提這事,心裏的火氣也上來了:“那不是家裏窮得沒辦法了嗎?再說你不是也沒事嘛,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到現在都還記着,你心眼就那麼小嗎?”
盧長青點點頭道:“對呀,我心眼就是小,誰讓我有你們這樣的爹媽。俗話說的好呀,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我這不都是遺傳你們的嗎?”
“你——”劉爸氣得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指着盧長青罵道:“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
盧長青纔不怕這個外強中乾的老男人,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脖子扭得咔吧作響:“我可不是一年前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劉招娣了,我親愛的爸爸,你想試試嗎?”
看着盧長青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劉爸嚥了嚥唾沫,朝她重重地哼了一聲,一臉不甘地走了出去。
盧長青翻了個白眼,慫貨,難怪生出劉家寶這個更慫的廢物出來。
劉大伯家的大兒子劉林是村裏第一位大學生,雖然是專科,但這也讓他們一家覺得在村裏倍兒有面子,整個村裏誰都瞧不起,自然對着委託人這一家泥腿子也看不上眼。
雖然他們自己也是泥腿子,但誰讓他們家出了個能讀書的大學生呢,全家都盼着這位大學生兒子帶着他們飛黃騰達,走出這個山窩窩呢。
劉家的爺爺奶奶還健在,在全村都重男輕女的環境下,有一個大專生大孫子的兩位老人,自然是典中典。每次年夜飯都會在飯桌上把他們的大孫子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劉家的大孫子是文曲星下凡。
在廚房裏忙活着的大伯孃見每年年夜飯手腳最勤快的老二家大丫頭不在,於是問蹲在一旁摘菜的劉媽道:“招娣那丫頭怎麼不在?”
劉媽現在煩盧長青煩得要死,說句難聽的話,她巴不得晚上回去就看到盧長青陳屍家中。
但她再討厭盧長青,也不能讓大房看了他們家的笑話,於是隨便撒了個謊,說是盧長青身體不舒服,晚上不過來喫飯。
見勤快人沒辦法過來幫忙,大伯孃心裏有些不開心,但大過年的,也不好說些什麼。
晚飯那邊也沒有端點喫的過來,盧長青也沒有指望那邊的人能把她記在心裏,自己去廚房裏就着中午的骨頭湯下了一碗麪,等她把面喫完了,家裏另外的四個人也全回來了。
劉媽一進屋就開始喋喋不休地吐槽起劉家大房來。
“不就是個大專生嘛,瞧你哥那得意樣子,不知道得還以爲是家裏出了個博士呢。”
“爸媽也是,劉林那孩子這輩子也就是大專生了,讀出來還不是給別人打工的,也不知道在稀罕什麼。咱們家寶就不一樣了,以後可是要考大學讀博士的,出來就自己當老闆,比劉林那小子厲害多了。”
說完也不顧劉家寶的意願,一把將人摟在懷裏又是親又是摸的。
盧長青在一邊看得白眼差點翻上天,還博士,就劉家寶那豬腦袋,每次考試全班倒數的貨,別說縣裏的高中了,就鎮上的高中,他能考上都算是劉家祖墳冒青煙了。
爲什麼總是有那麼多的家長對自家的孩子盲目自信呢?是發憤圖強,又不是發糞塗牆,明明就是一坨屎,還非覺得自家的兒子是塊能扶上牆的泥。
一直到劉家兩初中生馬上就要開學了,盧長青還呆在劉家沒有走。
劉爸以爲自己大女兒想通了,覺得留在家裏幫忙,心裏還挺高興的,在元宵當天,特意上街買了一斤多的新鮮肉燉了一鍋紅燒肉獎勵盧長青的懂事。
哪知道第二天劉家夫妻見盧長青一直沒起來喫飯,一問劉謹才知道,他們的大女兒天還沒有亮人就跑了,氣得夫妻倆恨不得當初生這個大女兒的時候就把她浸死在尿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