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村子裏有一種喫人的習俗,是專門針對女性的。

    女兒小時候用最低的養育成本對待,沒什麼過高的要求,能養活就行。在這過程中,棍棒和辱罵教育法交替使用,時常將她們貶低得一文不值,讓她們從小便失去自尊和自信,讓她們覺得外邊全是對她們居心叵測圖謀不軌的人,只有家人才是對她們最好的,只有待在原生家庭裏纔是最安全的。

    等她們能懂事了,告訴她們,你以後是要嫁走的,你不屬於這個家,我生了你養大了你,對你而言就是天大的恩情,所以你必須學會聽話懂事,學會對父母感恩,哪怕是嫁人了,你也要記得孃家的好。

    這期間,家人偶爾會施捨一丁點的塑料親情,讓她們因缺愛而軟弱,讓她們既捨不得放下原生家庭那一星半點的好,又能忍受家裏人對她們情感物質上的剝奪和侵佔,長久以往下去,便成了衆多人眼裏那個不爭不搶孝順懂事的好女兒。

    花季來臨,到了應該豐收的季節,這時候他們會用孝道這個枷鎖捆住她們的手腳,再用小恩小慧麻痹她們的知覺,然後再靠賣慘讓她們心生愧疚,讓她們不敢一個人獨自幸福。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又有幾個已經被pua到早沒攻擊性、沒有自信的女人受得了?

    所以說啊,女人的道德感就不要太高,看到不對,成年之後就趕緊跑,他們都不管你的生活,你還管他們的死活?

    特別是那種四十好幾爲了要兒子,不顧女兒的意願,非要生二胎爭三胎要兒子的,如果不幸成了家裏的老大,有家產能爭就爭,沒有的話,那就跑吧,跑得越遠越好,不然你未來就會多一個你爸媽給你生的兒子。

    這不是自私不自私的問題,孩子是父母自己生的,那就應該他們自己養。

    自己沒能力養,那就不要生!

    憑什麼要求讓前頭的孩子幫着養?養大了之後能叫她一聲爹還是一聲媽?或者是能給她養老?

    有些罪本可以不受,那又爲何要去自找苦喫呢。人生匆匆幾十年,還是儘量讓自己幸福快樂吧。

    盧長青雙手一攤,無所謂地道:“既然跟我沒關係,那我就不嫁了,你們誰拿了彩禮,誰就嫁過去。”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劉爸氣得想打人,就沒見過這麼口無遮攔的死女子,哪家姑娘像他家這個,出去幾年,越來越不像話了。

    “你們生了我,讓我給你們當牛做馬,我也就認了,他劉軍又沒生我,憑什麼一分錢不給我,就要讓我去給他做免費保姆?憑他年齡大?憑他不要臉?”

    “哪裏沒給錢,他不是給了我們八——千訂金,剩下的一萬二等辦了酒席之後再給。”劉爸一急,話就禿嚕了嘴,不過幸好他反應快將話圓了回去。

    盧長青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還真是八萬呢。

    劉家生女兒真是血賺啊,喂着豬食長大,當着牛馬使喚,再當貨品一樣賣到同村,這家人打得什麼主意,盧長青心裏一清二楚。

    嫁得近,以後好幫襯孃家。

    之前還覺得劉家人蠢,現在一看,人家精着呢,特別是在算計自己女兒的時候。

    劉爸被盧長青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你既然已經回來了,明天在家裏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後天我讓軍子上門來跟你見見。”

    “好呀。”

    見盧長青答應得這麼痛快,劉爸心裏忽然又沒底了,這女兒這兩年來,脾氣陰晴不定,一會一個樣,折騰得他都快有應激反應了。

    劉軍是第三天中午來劉家的,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他中氣十足的聲音。

    “劉二叔,劉二嬸。”

    劉媽戴着圍裙一臉歡喜地出去給劉軍開門,看到劉軍手上提着的菸酒,嘴巴都要咧到耳後根了,嗔怪道:“來就來,提這麼多好東西做什麼!”說着,手不慢地從劉軍手中搶過菸酒,拉着人就往堂屋裏走。

    劉軍一進堂屋便看到一個留着齊胸長髮的年輕女孩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嗑瓜子,對方見他進來,就只是用眼神瞟了他一眼就將視線又轉回了電視上。

    劉軍跟屋裏的劉爸打了一聲招呼後,走到盧長青身邊坐了下來。

    “你就是招娣妹妹吧。”

    因爲常年吸菸的原故,劉軍的身上有很重的煙味,特別是他的嘴巴,一張嘴,盧長青感覺方圓十里的空氣都不新鮮了。

    盧長青一手捂住自己的嘴鼻,另一隻手豎起手指數數。

    “第一,我不叫招娣;第二,你的嘴巴好臭;第三,大叔你誰呀?”

    “招娣,胡說什麼呢!”劉爸見盧長青又開始口無遮攔,忙出聲呵斥,轉頭又對劉軍道:“軍子,不好意思啊,你招娣妹妹這幾年不在村裏,怕是忘記你了。”

    劉軍臉上的橫肉抖了抖,表情有些龜裂。

    “二叔沒事的,忘記我了,正好重新認識一下。”劉軍笑有些尷尬,對盧長青道:“我是你劉軍哥,村口馬路邊那棟二層小樓就是我家,你還記得嗎?”

    盧長青眨眨眼,一副不可置信地樣子,驚呼出聲:“原來是軍哥啊,怎麼幾年不見,你變得這麼老了?我還以爲你是我哪個叔呢。”

    劉軍:……

    這死丫頭說話怎麼這麼噎人?

    “你也知道,你軍哥我是搞工程建設的,天天在外的風吹日曬的,皮膚就糙了一些。”

    盧長青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還工程建設,就特麼一個縣裏的小包工頭,手下有七八個磚瓦匠,這口氣搞得跟自己在國有集團上班似的。

    “感覺你們搞工程的好辛苦啊,你現在這樣子看着比我爸還老。”

    劉爸:……

    劉軍:……

    說好的憨厚老實呢,怎麼感覺這劉家大女兒是沒長腦子啊。

    劉軍避免對方再一口一個老,於是岔開話題道:“聽說招娣妹妹這兩年都出去打工了,在外邊做什麼工作呢?”

    “軍哥你果然年齡大了,記性也變差了,剛纔我都說了我不叫招娣,你還叫我招娣。”

    劉軍:有點想打人怎麼辦?

    劉軍臉上憋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那你現在叫什麼?”

    “我叫劉躍,跳躍的那個躍。”

    “那小躍妹妹現在在外邊做什麼呢?”

    盧長青呸地一聲吐出嘴裏的瓜子殼道:“我在外邊的飯店給人洗碗呢。”

    “飯店過年過節的挺忙的吧,那你春節還有這麼長的假?”

    “就一學校旁邊的小餐館,學生放假了,老闆也給我放假了。”

    “那挺好,可以多回家陪陪你爸媽。”劉軍呵呵笑:“老早就聽說咱們小躍妹妹孝順,每年都要回家兩次看望二叔二嬸。”

    盧長青被誇,羞澀一笑:“這是我們做子女應該做的。我現在在外邊工作,沒辦法在家裏陪他們,他們年齡也大了,想着見一次就少一次,有空就回來看看。”

    劉爸:這是在咒他們早點死嗎?好想打死這個不孝女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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