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露強壓住心頭的恐慌坐在了飯桌前對盧長青道:“我們先喫吧,等下他餓了自然就知道起牀了。”
“那行吧。”
何露看着只顧着埋頭喫飯的盧長青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纔開口道:“媽,今天晚上我能帶毛毛跟你一起睡嗎?”
盧長青有些爲難地道:“這不太好吧,我那房間放不下毛毛那張嬰兒牀,而且你之前不是老說我睡覺總打呼隔兩屋牆都能吵着你嗎?會不會影響到你?”
何露在心裏罵了一句老不死,不久前的幾句話,到現在都還記得。
雖然盧長青不願意,但當晚何露還是抱着孩子睡到盧長青房裏了。
等何露跟孩子睡熟之後,盧長青這才悄悄起牀去了主臥。
一打開房門,屋裏就散發着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小貓小狗幾個月沒洗澡的味道,說不上臭,但也不好聞,不過味道非常淡,幾乎被屋裏香薰味掩蓋下去。
盧長青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牀底下,她也沒進屋,只是站在門口望着屋裏的情景。
牀上被一層淡淡的黑氣籠罩着,牀上的人一動不動,但盧長青知道此時胡天賜意識是清醒着的,委託人當初就是這樣日日夜夜被那隻黃皮子折磨着,一直到精神崩潰。
胡天賜聽到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邊打開,來人是何露嗎?是回來睡覺了嗎?如果是,她爲什麼還不過來叫他?難道她就沒發現他的異常嗎?
門再次被人輕輕合上,臥室裏響起窸窸窣窣小動物爬動的聲音,一隻黃鼠狼從牀下爬了出來,順着牀沿爬到了胡天賜的頭頂,就那樣居高臨下惡狠狠地瞪着他,瞪着他……
盧長青知道那隻黃鼠狼這幾天一直藏在家裏照顧胡天賜,但這人不能死在這個房子裏,不然以後房子賣不上好價,所以第二天進了臥室發現怎麼都叫不醒胡天賜後,連忙就撥打了急救電話。
胡天賜一進醫院就醒了過來,說了一句黃鼠狼成精要害他之後就徹底睡死了過去,搞得一旁給他檢查的醫生一臉懵逼,建議盧長青她們帶人去掛心理科看看。
胡天賜能醒來是因爲離開了家,修爲被廢的黃皮子不在他身邊,無法遠距離用幻術影響他。
沒有機會沒關係,她盧長青給那黃皮子製造機會。
盧長青悄悄地給胡天賜紮了幾針,原本的震天響的呼嚕聲一下就沒了,把醫生叫來一看,各種檢查儀器來一遍,病人除了有些體虛外沒有任何問題,但不知爲何就是不醒。
不醒就住院,愛子心切的盧媽媽表示兒子什麼時候醒就住到什麼時候。
幾天幾夜沒過踏實睡的胡天賜好不容易睡了一個好覺,半夜餓醒發現那個黃皮子不見了便以爲是醫院人多,它不敢跟過來,結果吃了一點盧長青準備餅乾喝了一些水剛躺下那雙綠眼睛又出現了。
胡天賜這次是真的快要瘋了。
說實話,這幾日天天看着這雙綠眼睛他已經不怕了,可是這小畜生不讓他睡覺是最折磨人的。
那可惡的黃皮子也不說一下弄死他,就慢慢地折磨他,就像他當初讓它折磨他親媽一樣。
果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醒來的胡天賜給盧長青說自己被黃鼠狼纏住了,讓她去廟裏找大師來幫忙。
盧長青拿劇情裏胡天賜安慰委託人的話安慰他,“兒子,媽看你是生病生傻了,這黃鼠狼就一畜生,跟貓貓狗狗一樣,怎麼害人?又不是聊齋,妖怪還能成精不成!”
胡天賜見盧長青說不通,便拿過盧長青的手機撥打了何露的電話,催促她趕快過來醫院一趟。
可等何露抱着孩子打車來到醫院時,胡天賜又睡着了。
何露:……
何露坐在病房的一個凳子上,看着胡天賜牀底下放了一個紙盒子,問盧長青道:“媽,那紙盒子裏裝的是什麼?怎麼之前沒見着?”
盧長青彎下腰看了一眼那紙盒子道:“也沒什麼,就放了一些髒衣服,等下就拿去洗。”
何露哦了一聲,在醫院裏坐了一會就又走了,根本不提她留下來照顧胡天賜,讓盧長青回去休息一晚的事。
胡天賜醒過來的時間越來越短,氣色也越來越差,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額前居然在幾天內竟生出了白髮。
再這樣折騰下去,胡天賜真的就快要死了,被黃鼠狼活生生逼死。
盧長青不信他的話,何露知道真相卻爲了賠償金不願意救他,即便胡天賜醒過來也無濟於事,他每日清醒的時間太短了,根本來不及自救。
胡天賜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四肢軟綿無力,他的腦袋無時無刻不在疼痛,像是有一根棍子在攪動他的腦漿,他現在就想解脫。
也是在這時候,胡天賜明白爲何影視劇裏很多有骨氣的好漢最終在這種不讓睡覺的酷刑折磨下垂下了頭顱。
睡覺和喫飯是人的本能,他現在被一個畜生剝奪了睡覺的權利,這其中的滋味怎一個慘字了得!
盧長青聽到隔壁牀的響動,見到胡天賜竟然站起身來。
不過此時的他像個被人操縱着的傀儡,腦袋低垂着,雙手無力地搭在身體兩側,腳步虛浮,像是喝醉酒的酒鬼一樣走起路來東倒西歪搖搖晃晃。
盧長青閉上眼睛沒有動,醫院樓道四周都有監控,護士站也還有護士值班,現在大半夜正是好眠的時候,她現在出去跟在胡天賜身後被拍到,若是對方真出了事,即便監控裏拍到人不是她殺的,被警察盤問也很麻煩。
比如明明人醒着,見到兒子悄悄離開爲何只在身後跟着而不上前拉住對方?
太麻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直接睡覺,一問三不知得了。
開了靈智的精怪想要殺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了,胡天賜的屍體是第二天一大早被人在住院部安全樓梯二樓拐角發現的,發現的時候人已經硬了。
一大早起來到處找兒子的盧長青被醫院的人通知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太快了吧,這才被折磨幾天就不行了,委託人可是被折磨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