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南跟桃樂離開了‘善莊遺址’的入口,遊戲不讓進他也沒辦法,好在是記下了它的位置,等回到現實再來跑一趟。
當然,那個時候,一切都不會這麼艱難悲催了,向一南可以包個車,舒舒服服的來,不用選擇苦逼的徒步方式了。
遊戲裏他們名義上是騎行,可現在就是在徒步,累倒是能接受,主要是行進速度太慢了,一天根本走不了多遠。
還是那句話,這注定是一場漫長持久的旅程。
兩人別無選擇,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一直走到那看不到盡頭的終點。
隨着海拔不斷攀升,桃樂的身體也跟着出現了一些異樣,似乎是高原反應,她越走氣就喘的越厲害,時不時還會胸悶發痛。
當來到黑山的埡口時,時間又已過去多日。
不過兩人都沒有算時間,站在黑山最高點的懸崖邊,迎着呼嘯的山風,默默地看向對向的峭壁。
人們總說站得高,看得遠,但此時站在4000米之上,向一南卻什麼都看不到。
也許,這裏還不夠高,想要看到更美更壯闊的景色,他們需要繼續往上爬。
沉默了許久,向一南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走到一處佇立尖聳的石碓旁,動作輕鬆的放下石頭,壓在了上面。
桃樂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祈福和許願。”
“哦。”桃樂隨即也拿起一塊石頭,有學有樣的來到石碓旁,壓在向一南的石頭上面:“哈,我比你高了,許的願肯定也比你靈!”
“你許的什麼願?”
“不告訴你!”桃樂的狀態雖不好,但臉上卻盡是溫柔的笑意,她神神祕祕地對着石碓鞠了個躬,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
……
再次上路,已是黃昏。
上山有多折磨人,那下山就有多爽。
兩人久違地騎上了自己的小車子,迎着夕陽一路向下。
落日的餘暉映照在桃樂清純的臉龐,光芒中,她是那樣的可愛和動人。
漸漸地,向一南的臉上也悄然流露出了笑意,把手放在車把上,任由車輛帶着他往下坡滑去。
黑山是旅程的一半,如果後面不出現變故,他們會有一年左右的相處時間。
一年看似很長,又不長,但足以能發生很多事了。
二十名玩家,黑山之前,只剩下了八人。
有人爲了一件裝備相互廝殺,有人因飢餓被迫做出了超越底線的事,還有的人已經杳無音訊,不知是生是死。
與桃樂同行的後半年,那些還算熟悉的面孔隨着時間逐漸淡去,每當回想起來,向一南甚至記不起他們的樣子了。
不過,他現在很開心,因爲桃樂好像真的很單純,並不是爲了利用或是其他目的才陪在他身邊。
一個人旅行是枯燥的,寂寞的,很容易就會讓人的心智發生變化。
但兩個人相互鼓勵、扶持,這段路走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艱難,有桃樂陪在身邊,向一南正逐漸往‘人類’的方向迴歸。
他再也不會麻木,不會孤獨,一個人呆坐就是一天,跟個傻子一樣。
……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個不知名的埡口,一個時間未知的夜晚,兩人圍坐在溫暖的火堆前,搓着下巴,悠閒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桃樂突然幽幽地道:“我應該快過生日了。”
向一南愣了下,才笑着道:“那我是不是得送你件禮物。”
“你想送什麼。”
“不知道。”向一南想了半天,始終都沒想出要送什麼禮物才最合適。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腳步聲突然從兩人背後傳來。
桃樂神色一變,猛地回過頭,接着看到花柔雪站在那裏。
她頓時看向向一南,後者搖頭,她立刻便放鬆了警惕。
向一南有某種識破身份的卡片,這件事桃樂自然知道,但她從來都沒問過,包括鎮反軍的存在,也是同樣如此。
正因如此,兩人的關係纔會越來越密切。
假人的出現也不是特別稀奇,桃樂本想回過頭不去搭理它,可目光轉動之餘,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差點驚訝的叫出聲來。
在假花柔雪的身邊……竟然有一臺鋼琴!
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虛幻出來的,是真的鋼琴。
向一南當然也看到了,帶着不解,他皺着眉頭問道:“你是怎麼搬上來的?”
誰知,一向‘能言善語’的假人像是被人縫住了嘴,此時竟沉默寡言,一個字都沒說。
它只是對着向一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然後就自己主動消失了。
向一南的臉色不是很好,因爲他會彈鋼琴。
所以,假人這是在幫他?
它不是一直蠱惑着向一南去殺人麼,怎麼今天變得如此好心?
向一南覺得不對勁,可還不等他細想,桃樂便滿懷期待地看向他:“那天你說會彈琴,是真的嗎?”
向一南僵硬的點點頭,算是承認。
“那你給我彈一首曲子好不好,就當是給我的生日禮物了。”
向一南不好拒絕,笑笑來到鋼琴前,桃樂搬來幾塊大石頭給他點着當椅子。
今天註定又是無法忘卻的一晚。
向一南是,桃樂也是。
琴聲在空曠的埡口響起,那是來自向一南原來世界的音樂,有着些許悲傷,但卻又蘊藏着希望,桃樂聽着聽着,眼眶突然變得溼潤起來。
她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向一南竟然還真的會談。
而且這首曲子她聞所未聞,一次都沒聽過。
晚風裏,因爲琴聲,她的某些記憶似乎也被勾起,癡癡地看着向一南,似乎雙眼中只有他一個人,久久沒有開口。
曲終。
向一南鬆開手,不料桃樂卻從忽然背後抱住了他。
兩人頭一次貼得這麼近,這麼緊。
向一南手足無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整個人也跟僵直了一般,動也不好動。
桃樂沙啞的聲音中帶着抽泣,幾乎微不可聞:“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我會永遠記得今晚……”
“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