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回來的時候,舊鞋破了一個洞,襪子也破了一個洞,還露出一個大腳拇指。
偏偏他和個沒事人一樣,走起路來,大步大步的。
三個小孩夾在中間,一人手裏拿了幾塊豬油渣,一邊走一邊啃,是今早拿出來的油紙包裏,剩下沒喫完的。
蘇靜月嫌麻煩,不想收起來了,又怕放在案板上,招老鼠和野貓,出門前,分給了三個小朋友,當零嘴。
她揹着簍子,走在最後面,手上還拎着一個竹水壺,待會三個孩子渴了,可以喝水。
楚辭說竹林就挨着河邊,想喝水了,直接用手捧着喝。
蘇靜月不管,就是要帶上,還和他解釋,河裏的水是生水,又冷,小朋友喝了,生病就不好了。
楚辭聽到她這樣說,也覺得小孩是比較嬌貴,容易生病,村子裏太偏,請大夫還得去鎮上。
走到河邊的時候,蘇靜月看着一邊長了些苦菜,想着回家的時候,再來摘,冬天的苦菜長的最好最嫩了。
家裏還有排骨沒喫,摘些回去做苦菜排骨湯,下下虛火,最近嘴幹口燥的,臉上還長了兩個小紅點。
竹子林就在河對岸,過河的橋就是三根木頭搭在一起,楚辭一個人在前面走的極快,走過去了才發現,三個小孩和月娘落了他一大截,又返過去拉他們。
木頭橋顫顫巍巍的,這邊的河水不是很深,大概蓋住小朋友大腿,清澈見底,還可以看見水下的石頭和零星的水草。
昭昭和蘇靜月都怕掉下去,小心翼翼的慢步走。
楚明和阿離在她們幾步之前,好玩似的雙手伸展,目視前方。
過了橋,進了竹林,楚辭扛着鋤頭看着地面上,好像在找些什麼。
蘇靜月看見的是隻有落葉和幾個小坑的地面,她出聲問楚辭。
“辭哥,這是不是被人挖了?”
楚辭點點頭,視線繼續搜尋着地面,沒聽見月娘說話,又反思自己是不是反應冷淡了。
後知後覺的補充:“應該也是挖竹筍的,沒事,這麼大片林子,挖不完的。”
蘇靜月沒想他那麼多,就在他的身後,揹着簍子跟着。
明明正在不遠處扯竹子,一些竹子的枝幹長的矮,小朋友觸手可及。
昭昭和阿離在他的旁邊接着,明明扯一根,遞一根,還雨露均沾似的,這一根遞給了昭昭,下一根就遞給了阿離。
蘇靜月很迷惑,他們拿那麼多竹子幹嘛?想到平常屈指可數的遊戲和玩具,還是沒有制止。
他們看着挺開心的,回去得洗個澡,免得沾染了什麼,身上癢。
她小時候跟着村子裏的哥哥姐姐,去林子裏玩,回家後,身上就長了紅色的小團,又癢又痛,最後,還是外婆給她塗了藥,才消下來。
村子裏這片竹林,還是挺茂盛的,應該會長不少冬筍,挖冬筍也是需要技巧的,很顯然,楚辭深諳此道,一看就不少挖筍。
楚辭專門找那些長的歪,竹節淺的竹子,然後找邊邊長兩根枝條的,說是母竹,邊邊長一根枝條的是公竹,公竹的筍少。
蘇靜月第一次聽見,竹子還分公母的。
結果證明,楚辭說的話是對的,因爲兩根枝條的,真的能挖到很多筍,而且個頭還不小。
特別好運氣的是,找到一個大筍窩,一個地方,挖了半簍子筍。
蘇靜月見狀去拿他丟在地上的鋤頭,被楚辭搶先拿在手裏,另外一隻手牽起蘇靜月,轉頭對着後面還在玩乾土的三個小崽子。
“回家了,跟上。”
三人把土一丟,跑了過來,之前扯的竹子,已經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蘇靜月看着竹林沒人,也沒有不好意思,反手握住了楚辭的大手,手往後面,牽住了昭昭。
明明覺得好玩,連拉着阿離,去牽楚辭的手,幾人也從橫着走,變成了豎着走。
三個小朋友覺得好玩,笑哈哈的邊走邊甩,看的楚辭嘴角直抽,不過,握着月娘的手,又緊了緊。
到河邊的時候,楚辭放開蘇靜月,一手扛着鋤頭,一手抱起楚明,快步過了木橋,將東西和楚明放下,又返回去抱起阿離和昭昭,走了過去。
他們走的太慢了,看的他着急。
蘇靜月自己小心的走着,這個橋,看起來不太牢固,她有點怕掉下去。
突然一個凌空,楚辭將她扛在了肩上,寬碩的肩膀硌的她肚子痛,她用力想起來一點,被楚辭拍了拍屁股。
“月娘,你別動,你重一點,待會要掉下去了。”
蘇靜月聽着他說她重,氣的連楚辭拍她屁股都忘了,輕腳想踢楚辭的肚子,卻被他擋住了。
“月娘,這可不興踢。”
過了岸,楚辭將蘇靜月放下來,將她凌亂的髮絲拂順,看着氣鼓鼓的小姑娘,低着頭問她。
“怎麼了?”
怎麼過了橋就不開心了,楚辭仔細想了想,剛剛好像沒發生什麼。
蘇靜月瞪了他一眼,去扯岸邊的苦菜了,扯了一把苦菜,拿在手裏,回家的時候,也不看楚辭。
楚辭揹着簍子,拿着鋤頭,跟在後面,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小姑娘怎麼了?
走到夏寡婦家的時候,看見她門口一堆人圍着,楚先明的媳婦包彩霞,坐在地上邊罵邊哭。
幾人停住,站在路邊看起了熱鬧。
蘇靜月伸長了脖子往前面,想仔細看看怎麼回事,但是人太多了,圍的水泄不通的。
楚辭一直想着,小姑娘爲什麼不理他了,抓住這個機會,上前拉着一個村裏的叔叔,問了問,知道之後,有話可說了,馬上湊到小姑娘身邊。
“月娘,他們說,先明叔和夏寡婦昨晚跑了。”
“不會吧,跑了?”
“嗯嗯,我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跑。”
蘇靜月看着楚辭我不明白的表情,將剛剛的小插曲拋到腦後,一五一十的和楚辭說了他們偷情,夏寡婦懷孕的事情。
楚辭一點都不感興趣,但還是做出驚訝的表情,表現出自己很八卦的樣子。
蘇靜月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和楚辭說了,一直憋在心裏,今天干脆一吐爲快。
“他們端午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我看見的!”
“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不好意思嘛。”
蘇靜月看着楚辭聽的津津有味,扯了扯他的耳朵。
“你可不準這樣!不然就把你趕出去!”
楚辭不停點頭,表示自己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好男人,一邊的三個小孩看着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