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看着緊緊抱住的兩人,眼中閃過微妙的情緒。

    要是當初他們也這樣堅持,不是互相猜疑,互不相讓,是不是結局會不同......

    也能給阿離一個完整的家。

    “凌雲樓的最高持令牌在阿離的手中,若有大事,可用。”

    江浩垂目,掩飾眼中的動容,他將遮面戴上,目光最後注視在木房子上,彷彿透過遮蔽,看着正在安睡的阿離。

    片刻,轉身離去。

    “阿離很努力,他會寫很多很多字了,也學會了算數,一頓可以喫兩碗大米飯,他長高了兩寸,很愛看書。”

    “他很想你,我們不知道你有什麼苦衷,不能在他身邊,但是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以家人的身份去愛他。”

    蘇靜月牽着楚辭的手,在江浩的身後,擲地有聲。

    江浩一僵,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並未回頭。

    他鄭重的說了一句:“謝謝”,帶着手下,離開了這裏。

    蘇靜月和楚辭回到房間裏,經過剛剛那一遭,兩人都有些安靜。

    楚辭斜躺着,從背後抱住蘇靜月,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兩處呼吸交織在一起。

    楚辭聞着蘇靜月身上淡淡的香味,看着她的發窩。

    兩人此時的心緒都很亂,事情發生很突然,需要時間冷靜。

    蘇靜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她的眼睛很痛,醒來時已經快中午的時間了。

    一睜開眼,就見到面前的三個小腦袋。

    “姐姐又生病了嗎?”

    阿離摸了摸蘇靜月的額頭,小聲的問她,他記得上次看花燈時,姐姐也生病了。

    “是不是哥哥欺負你了,月姐姐的眼睛好腫,我去揍他。”

    明明在他的旁邊,童稚的面容做出惡狠狠的表情,奶兇奶兇的。

    “親親我的月姐姐,痛痛飛走啦!”

    昭昭親了親蘇靜月的臉龐,發出麼的一聲。

    蘇靜月看着他們,心裏熨帖,穿好衣服從牀上下來了。

    她帶着三個孩子出去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楚辭,就問:“哥哥呢?”

    “哥哥去了穀場,讓我們守着姐姐。”

    阿離和明明合力端着木盆過來,盆裏是熱水,昭昭手裏拿着帕子。

    “姐姐洗臉。”

    蘇靜月將他們手裏的東西接過來,放在地上洗漱。

    洗漱好之後,先在爐子上將飯煮好,再給三個小孩整理。

    昭昭和阿離的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的,明明的衣領子都縮在衣服裏面,褲子也挎挎的。

    三個人的頭髮也亂七八糟的,應該是昨晚睡覺的時候弄亂的。

    楚辭向來在這種小事上不拘一格,他可能也是沒有想到還要給孩子梳頭髮。

    這幾天手裏也沒有梳子,蘇靜月都是用手給自己和孩子們梳頭髮。

    他們也很聽話,乖乖的站在蘇靜月身前,隨便她搗鼓。

    給三個小孩梳的包包頭,自己紮了一個大麻花辮垂在身後。

    蘇靜月將被子疊好之後,讓五月守家,她帶着小孩往穀場走去。

    去了之後才發現,是朝廷來賑災了,楚家衝的每個人都可以根據人頭領一份。

    大人米五斗,小孩米三鬥,另外家裏房子倒了的,每人補貼一兩銀子。

    楚家衝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房子,一場地震,村裏的房子基本上都倒了。

    這次滄州經歷了一場浩劫,新上任的知州是個有本事的人,災後的幾天,災糧連這種小地方都到了。

    楚辭早就看見了站在穀場外圍的蘇靜月,領了東西就往這邊跑了過來。

    “月娘,你怎麼不在家休息?”

    蘇靜月看見他就心堵氣悶,氣沖沖的懟他:“我又沒生病。”

    楚辭心虛的摸摸鼻子,月娘是被自己氣哭的,將手裏的五兩銀子遞給她,舉了舉手裏的袋子。

    “這是朝廷發的修房子的錢,還有災糧。”

    蘇靜月將銀子收了起來,沒有回他的話,帶着三個孩子往回走。

    楚辭扛着東西跟在身後,追着她。

    “月娘莫氣了,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楚明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他扯扯蘇靜月的衣袖,爲她出主意。

    “月姐姐,可以讓哥哥跪搓衣板!”

    “學堂裏的阿山說他爹惹娘生氣了,晚上就要跪搓衣板。”

    楚辭看着添油加醋的楚明,用手中的布袋撞了撞他的小屁股。

    “我看你是皮癢了。”

    楚明有蘇靜月撐腰,一點都不怕他哥哥,挑釁的對着他哥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

    蘇靜月看着他討喜的小模樣,捂嘴撲哧一笑。

    “好,讓他跪搓衣板。”

    楚辭看着她終於高興起來,走到她的前面,提着手裏的米袋,倒着走。

    “月娘,只要你開心,跪搓衣板多久,我都願意的。”

    蘇靜月白了他一眼,讓他正常走路,不要倒着走,楚辭聽話的照做。

    這次滄州地動,死了許多百姓,滄州知州第一時間開倉放糧,隨後上表奏聽。

    楚家衝死的人是最少的,除了不聽勸的楚富強一家,就是要回村,被樹壓死的幾個人。

    羅大哥和小刀也託人帶了消息過來,鏢局沒有人員傷亡,只是這段時間,需要處理後續事情,無法親自到楚家衝。

    經此一事,還活着就是上天的眷顧,生活總是要繼續。

    楚富貴將楚家衝的村民召集在一起,商量了災後重建的事情。

    最後時,這位老人眼含熱淚,向楚辭和蘇靜月這兩個晚輩,鞠了一躬。

    “這次大家能活着,都是辭哥兒和月娘的功勞,在此大難之前,他們沒有隻顧自身,而是第一時間告訴我,安排大家避難,才保護了楚家衝的衆多生命和財產。”

    “我以村長的名義,謝謝你們。”

    楚富貴作爲村長,一直是盡職盡責的,這個老人一直在守護這個村子。

    村裏的人也很動容,在地動來臨之前,他們更多的是不相信,甚至責怪。

    是這兩個小娃兒救了自己一家,家裏有任何一個人在這場地動中喪生,對他們,都是大打擊。

    每一個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楚辭和蘇靜月沒想擔這麼大的功勞,他們自己心裏當時想着的是,告訴村長,能救下多少人,就算多少人。

    只是作爲楚家衝的一份子,做了分內之事罷了。

    楚家衝的村民們都是同一個祖先,他們是同一血脈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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