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領的那些賑災銀,可沒有辦法建青磚房。
看來這些年,楚辭是存了點身家的。
說不羨慕是假的,誰都想住大房子,好房子。
不過也就是一瞬的羨慕羨慕,沒有什麼壞心思。
楚辭能一個人殺十幾頭狼,入深山打獵,外出跑鏢,這些都是拿命拼。
人家能攢錢,靠的是本事,住大房子也是應該的。
楚文,楚武回去將這件事和自家老爹說了。
楚富貴拿出自己的煙槍,嗒叭嗒叭,讓兩兄弟好好替楚辭幹活。
辭哥看起來是個有造化的人,他家的那個小姑娘,不,現在是小媳婦,也是個機靈人。
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在京城怎麼樣了,按着時間,這春闈也快了。
此時的楚爲,一手拿着一個饅頭,一手拿着書,邊喫邊讀。
春闈就在幾天之後,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讀書十幾載,能否金榜題名,就看今朝。
與滄州災後的滿目瘡痍不同,京城熱鬧的很。
春闈將至,京城多了不少來趕考的書生。
大街小巷時時刻刻看的見,一些穿着長袍的翩翩公子,滿是書香氣。
考試還未考試,已經有好事的人開始下注,賭自己看好的“狀元人選”。
其中呼聲最高的是,銀川書院的蕭喆。
他的師傅是銀川林氏的當家人,林柏的嫡系學生。
銀川林氏盛名在外,滿門大儒,卻不入仕,創立的銀川書院,是大徵最好的書院。
蕭喆今年年方二十,是銀川本地世家蕭氏當家人的庶長子,也是鎮國公夫人的侄兒。
家世不輸京城一般的官員之子,若能高中,屆時必然是被爭奪的好兒郎。
畢竟,人家有個當國公夫人的姑姑。
風雲人物蕭喆最近睏乏的很,他來京城,因父親之命,不得不住在鎮國公府。
在銀川時,父親向來不看重自己這個庶子,不會多加管束,自由自在慣了。
鎮國公府規矩多的很,做什麼都被束縛,尤其是自己的那位世子表哥,年紀輕輕的,看起來比他老師,還要老成。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偷溜出府。
蕭喆早早就讓書童阿莫備了馬車,好去同福客棧找林蘊。
馬車到了客棧,還未停穩,蕭喆就從車廂裏面鑽了出來,跳了下去。
“少爺,你慢點。”
阿莫看着咋咋呼呼的主子,急忙跟上去。
可能誰也想不到,自己下了大注的,是這麼一個貪玩的少年郎。
蕭喆快跑着到了樓上,站在一間上房前,邊敲邊喊。
“林蘊,快出來,我們去逛逛京城。”
林蘊真是個怪人,明明在京中有房子,還要住在客棧裏。
見着人還沒有出來,蕭喆又要大力敲門,手還沒有落下去,門從裏面打開了。
眼前出現一個俊俏的少年郎,穿着白色的高領長袍,外面罩着修竹紗袍。
面色紅潤,眉目修長,滿滿的書香氣,一看就是個長的好看的文化人。
“蕭喆,還有幾天就要考試了,你還亂跑?”
“我可不怕考試,馬上就要考了,現在記也來不及,還不如好好的放鬆心情。”
林蘊看着蕭喆理直氣壯的模樣,要不是知道他的真是水平,絕對會懷疑父親的眼光。
也罷也罷,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師兄兼好友,就順着他一次。
兩人並肩往樓下走去,同福客棧就在京師的主道大街上。
這邊多是賣東西,喫飯的店鋪,對於他們來說,吸引力不大,倒不如去學子多的地方看看。
進京趕考的人多聚集在學子監處,那邊也有一條大街,多的是文人墨客,書生學子。
辯論的人是學子監的一名學生,還有來自洛陽郡的喬翟。
喬翟是洛陽郡有名的少年神童,也是此次春闈的重點議論對象之一。
酒樓大堂中,人滿爲患,都看着那邊激烈對戰的兩人。
蕭喆和林蘊掃視了一圈,見着那邊有個安靜喫飯的少年郎,兩人悄悄的走了過去。
蕭喆客氣的詢問:“兄臺,我們可以坐這裏嗎?”
正在往嘴裏扒飯的楚爲,放下手裏的書和筷子。
“兩位請坐。”
他太餓了,越看書越餓,吃了一個冷饅頭,還是不夠,只好下樓來就餐。
蕭喆和林蘊在楚爲的側邊坐了下來,點了一壺好茶和瓜子,看着那邊還在互相吐口水的兩人。
辯論這種事,他們常見並且愛看,就像看別人吵架一樣。
在銀川,兩人或兩組辯論,說着說着就打起來了,薅頭髮抓臉都是常事。
兩人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專心磕起瓜子來。
太死板了,一直引經論典,之乎者也的。
蕭喆見着一旁的楚爲,喫飯還不忘記看書,出聲詢問。
“兄弟也是來考春闈的。”
見有人主動和自己說話,楚爲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禮貌的回答。
“是的,滄州楚爲,兩位有禮。”
“銀川林蘊。”
“楚兄好,我是蕭喆。”
蕭喆說完話後,直勾勾的看着楚爲下一步的反應。
他主動報名號耶(??w??)y,他現在好像還挺出名的。
楚爲見着蕭喆一個大男人,眼神熱烈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拿書擋了擋臉。
“蕭兄爲何一直......盯着我看。”
“你不認識我?”
“在下愚鈍,今日與君初見。”
林蘊看着楚爲不作假的模樣,敲了敲蕭喆的肩膀。
“能正經點嗎?”
蕭喆見着林蘊和楚爲,都一本正經的模樣,哀嘆了一聲,繼續抓了一把瓜子。
世界上,像他這麼有趣的人,實在太少了。
“蕭喆,你在府中可有見過我表妹。”
蕭喆聽着林蘊問這話,將口中的瓜子殼吐出來,正襟危坐。
“我那表哥不准我去後院,別說你表妹了,我自個表妹都沒見過,我還特地問了府中下人,嘴嚴實的很。”
他嘰裏呱啦的說完,見着林蘊不說話,低聲建議。
“你要是想見她,不如向我姑母下個帖子?”
林蘊搖搖頭,當年姑母堅持要嫁給還是白身的蘇將軍,祖父一氣之下,和她斷絕了關係。
直到姑母去世,兩人都沒有和好。
他與月月表妹之見過一面,還是來給姑母奔喪,父親偷偷帶着他來的。
那時候的月月表妹小小的一隻,被蘇將軍抱在懷中,哭着要找孃親。
她現在應該長成大姑娘了,想必在不久,就要成爲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了。
父親說了,姑母的嫁妝一直留着,等月月嫁人了,將姑母的嫁妝和給她備的嫁妝,一起送過來。
祖父也是同意了的,他心裏是念着這個外孫女的。
楚爲喫完飯後,起身拿着自己的書,打算告辭,站起來時,夾在書裏的文章掉了下來。
林蘊撿起來,打算遞給他,不小心掃了一眼後,又收了回來。
“這是楚兄寫的?”
楚爲見着眼前語氣好奇的少年兒郎,點了點頭。
“我可以看看嗎?”
楚爲再次點頭,回身坐了下來,語氣謙虛。
“這是閒時寫的,讓兩位見笑了。”
蕭喆見林蘊鄭重的臉色,也將頭湊了過去,看着看着,將那張材質不算好的薄紙,從林蘊的手中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