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喫飯時,都是在各自的房間,他也不出來。
她偷偷問楚辭發生了什麼,楚辭也不告訴她,只笑笑,就繼續逗兒子去了。
大船行駛了一天一晚,在第二天早上,就到了銀川。
銀川這邊是個大晴天,豔陽高照,曬在身上暖烘烘的。
也不似滄州青州,雪高處能有半人高,這裏除了颳風冷些,一點白色都看不到。
難怪總說江南水鄉養人,銀川的確是鍾靈毓秀之地。
林蘊回到自己的地盤,宛若有了底氣,臉色也變好起來。
大船一靠岸,就有人主動迎上前來,將衆人請了下來。
一輛寬篷黑檀木,雕樑畫棟,四面且圍了精美花紋的青色綢緞,綴着瑪瑙流蘇墜子。
馬車很華貴,也見的出來主人家的富貴。
林蘊將昭昭他們先抱了上去,再自己上去,將一一從蘇靜月的懷裏接了上來,抱進了馬車裏。
“這馬車上的瑪瑙墜子挺好看的。”
蘇靜月貼着楚辭小聲的說了一句。
楚辭扶着她的腰,踩上車凳。
“我給你打輛更貴氣的,上面綴珍珠穗子。”
蘇靜月搖搖頭,頭上的海棠珠花步搖鈴鐺作響。
“不要,我怕別人搶劫。”
“快進來吧,在銀川誰敢動你?”
林蘊在馬車裏聽見妹妹的嘀嘀咕咕,失笑催她。
馬車裏面很大,坐下一堆人,依然不覺的擁擠。
主位是張鋪着暖毛毯子的長榻,上面還放置了玉枕,玉枕上墊了白狐毛枕墊。
林蘊坐在榻上,一一也被他放在上面。
小糰子拿着一撮毛毯咬,上面瞬間沾了口水。
坐在他旁邊的昭昭,立馬將毯子抽了出來,拿着帕子擦了擦毯子,又擦了擦小侄子嘴角的口水。
林蘊見她上來,將主位讓給她,貼着楚辭坐了下來。
兩側客位長凳也很寬,上面也鋪了厚實的綢緞墊子。
正中間有張方桌,桌子中間是口嵌爐,裏面燒着無煙核桃炭,炙着一壺熱茶。
“你果真是個少爺,這馬車可真舒服。”
小刀拿手打打凳子,和他坐一起的阿離和明明,隨着他的動作震了震。
“實心的黑檀木,價值千金。”
林蘊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母親的馬車,我和父親的馬車都很樸素,能用,有書就行。”
楚辭笑着看了看謙虛的林蘊,再樸素,用的也是價值千金的檀木。
快要到時,蘇靜月理了理頭髮,這算是第一次見這個世界的親人,她有些緊張。
“月月,他們早就盼着你來。”盼了好久好久。
林蘊看着盛裝打扮的妹妹,知道她是重視這次的見面的。
不僅是她,楚辭和孩子們,包括小刀都換了最好料子的新衣服,大早就起來洗漱裝扮。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蘇靜月在馬車裏面,聽到了外面嘈雜了一會兒,說着什麼“來了來了。”
林柏和妻子姜淑儀站在林府大門前,身後站了兩排整整齊齊的的小廝婢女。
林柏見着馬車在門口停了下來,心都快跳了出來,緊握住自家夫人的手。
林夫人想着掛念許久的外甥女終於回家,心裏打鼓似的急迫,被丈夫這麼一握,呼吸都急促了些。
最先下來的是林蘊,林柏姜淑儀沒瞧他一眼,巴巴的盯着馬車看。
一隻白皙柔嫩的手扶着烏黑的馬車邊,一襲淺紫色刺繡妝花裙,套着月白兔毛領雲紋衫的姑娘將手遞給了林蘊。
在看到那姑娘的面容時,姜淑儀淚水剋制不住的涌出,靠在丈夫懷裏,捂着嘴泣不成聲。
太像了,太像玉兒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就是玉兒的親女兒,是她從未回過家的心肝兒。
林夫人嫁過來時,小姑才九歲,長嫂如母,她看着小姑從童稚小孩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蘇靜月看着痛哭的雍容夫人,知道是舅母,也有些不知所措。
林蘊帶着她上前一步,語氣溫和,帶着哽咽。
“父親,母親,月月回來了。”
林柏早就紅了眼眶,看着面前長大的小姑娘,重重點了點頭。
“好......好!”
姜淑儀上前抱住她,撫着蘇靜月的臉龐,語氣顫抖:“我盼了你好久,你怎麼纔想着回家呢。”
蘇靜月早就被她的情緒感染,她早就忘記這種被至親之人惦記的感覺了,哭的哽咽難言。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回來的,可我不記得......回家的路了。”
“嗚......嗚......我的心肝兒!是我們不好,我們不該顧忌太多,早該早早接你回家,害你受那麼多的苦。”
姜淑儀抱着蘇靜月哭得不能自已,他們早幹嘛去了?玉兒要是知道她的寶貝受了委屈,她該多心痛!
“我不苦的,有人當我如珠似寶,從未讓我受過一點累。”
蘇靜月腫着眼睛,挽着姜淑儀回頭看,語氣歡愉。
“舅娘你看,那是我的丈夫,他手裏抱着的是一一,已經快兩個月大了。”
楚辭帶着弟妹,抱着一一,筆直的站在馬車邊。
男人氣勢很足,身邊的三個小娃娃也冰雪可愛,旁邊的持刀少年意氣奮發,見着他們看過來,笑出兩個酒窩。
兒子早就寫信,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敘述清楚。
她知道沒有這個楚辭,月月就找不回來了。
再聯想到當年的玉兒和蘇滬,姜淑儀深呼一口氣,往後看了看林柏。
林柏會意,夫妻兩個並步上前,面容鄭重嚴肅,氣勢洶洶的朝楚辭走去。
林蘊和蘇靜月見狀不妙,馬上跟了上去。
“父親,母親,莫要......”
林蘊看着向楚辭鞠了一躬的父母,一時呆住了。
蘇靜月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