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與如蘭與她要談的生意,息息相關。
如蘭要做的生意是兩人合銀川、青州糧莊的餘糧,運到雲州,按正常價格售出。
生意人的角度,沒升糧價,倒不算趁人之危。
羅大哥帶來的消息是,雲州要打大仗。
雲州自古以來,就未曾太平過,韃靼爲了搶奪財富和土地糧食,主動與大徵爲惡的情況,不在少數。
第一批軍餉已經到了雲州,代父慰問將士的三皇子也還未回來,京中亦是沒有接到半點消息。
林柏和林蘊也不敢妄下斷言,是不是證明,雲州的情況並沒有那麼差?
爹爹和楚辭、小刀,也好好的?蘇靜月憂慮的連賬本都看不進去。
------------------------------
狼煙滾滾,刀劍擊打相撞,遠處衝鋒陷陣的吶喊,近處利刃割破皮肉的撕裂聲,一齊涌入楚辭的耳中。
楚辭的盔甲上血跡斑斑,新舊交替,斑駁結塊,血滴順着甲衣往下滴,滲透了腳下混着雪的泥土。
面色冷厲的年輕將軍,手持長劍挑下一個又一個韃子,如死神降臨,收割一條又一條人命,殺紅了雙眼。
接連不斷的韃子涌了上來,這場戰,對方人數整整比他們多了一番。
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楚辭環視戰場,看見五匹軍馬拉着的甲車,上面站着一個帶翎帽、兩條辮子上綴着寶石、披着狼皮大衣的韃子。
最起碼也是對方一個將軍,楚辭與他的距離,隔了三層屏障,太遠,他殺不到。
“小刀!”楚辭高呼一聲。
“這呢!”
小刀手持雙刀,手起刀落,剛解決兩個一起圍攻他的韃子,聽見楚辭叫他,一邊廝殺,一邊頂着半臉血,往楚辭的方向快步靠近。
“你臉怎麼了?”
兩人背對背,楚辭掃了他一眼,手上攻擊的動作不停。
“太用力,別人的血沾我臉上了,熱乎着。”小刀幫楚辭用刀擋下飛來的暗箭,暗罵一聲。
“格他老子的,哥,他們飛箭!”
“往前走。”
支支利箭似雨飛來,楚辭單手拎起一具長的寬的敵人屍體,轉到小刀身前。
戰場上的刀劍看人,箭矢不識人,慘叫聲四處升起,被射中致命一箭的人,甚至還未意識,便倒了下去。
一時間,死傷無數,大徵與韃靼的人都有。
箭,是韃靼軍隊首領下令發的,楚辭看見他身邊的近衛,揮旗傳遞軍令了。
“哥,不能再往前了。”小刀在楚辭背後出聲,他們再往前,被發現,會被圍着打的。
“拿着。”
楚辭將劍丟給小刀,快速從背後取下弓箭,從韃子屍體抽出三支帶血的弓箭,挽弓瞄準,鬆手射出。
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在極短的兩息完成。
三支利箭破空而出,帶着勢不可擋的殺意。
咻——
“小刀,跑。”
楚辭單手挽弓,拿過小刀手中的劍,飛快的往後跑。
“厲害,還得是你!”小刀哈哈大笑,跟着他拔腿就跑。
官具體又多大,楚辭和小刀不知道,他們兩個放完箭,撒着腳丫子,沿路殺幾個韃子,回到了自己方陣中。
前方戰場的消息,很快傳到大徵的指揮陣營中。
“報,射殺敵軍三位將領,其中有韃靼大將魯哈扎。”
騎在馬上的傅徵和關輕愣了一會兒,剛剛敵軍出了弓箭,他們折了不少人,正在想應對方法。
“傳令,增左鋒、右鋒軍隊,左右兩側包抄後方,四門兜底,前鋒弓箭準備,射程前進五十丈,莫要誤傷我方軍士。”
傅徵注意到前方戰場,敵軍的變化,極快下令。
“是,得令。”
“哎,等等,放箭的是誰?”關輕叫住傳令親衛。
“回將軍,是您手下前鋒楚校尉。”
三位將領在兩軍交戰,青天白日,衆目睽睽之下,被一箭穿喉,聞所未聞。
射箭之人的箭術,得多厲害?
這場戰爭韃靼本來沾了優勢,經此一事,戰場上得局勢發生了變化。
沒有將領指揮的韃靼大軍,在大徵的主動攻勢之下,漸漸有了潰敗之勢。
結果可想而知,這一戰,徹底讓楚辭在雲州軍中揚名。
當事人不知道,一回到軍營,和小刀頂着一臉的血,排長隊領饅頭。
如果是窩窩頭的話,楚辭和小刀還會猶豫,要不要收拾自己。
快輪到的時候,兩人默契十足的往旁邊的桌子上,抓了一大把雪搓了搓手。
楚爲和蕭喆來時,見着的就是這幅畫面。
“辭哥,你回來了。”楚爲上前,從懷中取出一方灰藍無繡紋的帕子,遞給楚辭。
“擦擦手。”
“不用講究。”楚辭拒絕,他用雪洗了手,乾淨的很。
小刀在他後面,咬下大半個饅頭,含糊不清的說:“他自個有,就是捨不得用,我嫂嫂繡的。”
楚辭瞪了他一眼,小刀不說話了。
楚爲笑笑,再度開口:“去我帳子吧,我和蕭喆備了酒菜。”
“走走走,別耽擱時間了。”小刀推着楚辭往前走。
四人來到楚爲營帳,裏面有一口炭火熱着的銅鍋,旁邊有些小涼菜。
小刀打開鍋蓋,裏面飄出一股誘人的醬香味,一塊一塊的牛腩在咕嘟咕嘟的醬湯裏翻滾着。
四人落座,蕭喆拿着酒壺,到了四碗酒。
雲州大營幾十萬個人,連個酒杯都沒有,只有灰撲撲的素瓷碗。
“這麼好的東西,怎麼搞到的?”小刀問。
楚爲將筷子遞給他和楚辭:“三皇子的飲食,都是專人從外採購的,我使了些銀子。”
這桌酒席是沾了三皇子的光,從外面訂回來的,他和蕭喆過幾日就要回京,聽到戰勝的消息,特地備了這桌酒席,替楚辭和小刀慶祝。
來了雲州一段時間,他和楚辭碰面的時間極少,各自忙碌着。
他要回去了,是一定要告訴楚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