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跟在謝夫人的身後,與人遊刃有餘的交談,恍若除夕夜上,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江浩始終沒有來林府看阿離,想到阿離萎靡的樣子,蘇靜月的心微微一沉。
“這裏的人最會的就是僞裝,不要想的太絕對。”站在蘇靜月身旁的姜淑儀面色淡淡說,握住了她的手。
“舅娘,我知道的。”蘇靜月對她笑笑。
她不怕,爲了自己要守護的東西,她無所畏懼。
青蕊也看見了她,與謝夫人耳語幾句,往她這邊走來。
“青蕊見過夫人,夫人安好。”
青蕊微微屈膝向姜淑儀行晚輩禮,以她的身份是不用的,林家與阿離有恩,便是與她有恩。
“蘇妹妹,我年長於你,可否託大叫你一聲妹妹?”
昨夜太暗,蘇靜月今日纔看清阿離生母的長相。
青蕊的長相柔美,是那種嬌嬌弱弱,一看就沒有攻擊力的,語氣也軟,聽的人很舒服。
也難怪阿離的爹爹會喜歡,會不要命的想帶她走,甚至在安平鎮頹廢了好幾年。
“要不你還是喚我名字,他叫我姐姐。”蘇靜月像佔了便宜一樣,有些不好意思。
她與姜青蕊同輩,叫一聲姐姐無可厚非,可是她和阿離以姐弟相稱。
母子倆都與她稱妹道弟的,有些太奇怪了。
青蕊彷彿也想到了,微微一笑。
“那我們便以名字相稱,可好,月月。”
“可以的,青蕊。”
蘇靜月察覺青蕊想與她搞好關係,應的也乾脆,她們都是阿離最親近的人。
“月月,阿離......他可還好?”青蕊湊近一步,滿懷關心的問道。
“阿離,阿離他一直在等你們。”蘇靜月不打算隱瞞,將阿離的實際情況告知。
“你們究竟是如何想的,若是不能給他好的未來,就不要在他的面前出現,不要給他希望。”
這種有了希望,又破碎的感覺極爲致命,蘇靜月不想阿離受苦。
青蕊變的低落,緩緩搖頭,髮髻上的白玉鈴蘭步搖隨着她的動作,一動一動的。
“我要他的,我們要他的。”
她擡起頭,眼中閃着淚光,彷彿下了什麼重要決定般,變的堅定起來。
“麻煩你幫我告訴他,再給我們一點時間,等京中事了,我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
她貼着蘇靜月,聲音很小,說完就與她拉開了距離,打算離開。
蘇靜月問她:“那人可有事?”
青蕊淡笑着回頭:“他與我在一起的,不必擔心,我會讓他去看孩子。”
蘇靜月鬆了一口氣,悄摸摸和姜淑儀吐槽:“阿離的爹爹是真不靠譜,當初我們在村裏的大席喫飯,回來門前有個被褥,打開一看是個孩子。”
“緣分,你與他就是天生的姐弟緣分。”姜淑儀刮刮她的鼻子,笑着說。
-------------------------------------
雲州大營的過年儀式,是一頓豐厚的白菜豬肉餡餃子。
這是軍中的火頭軍大師傅包的,也有個別醜的不堪入眼的,都是在軍中包餃子大賽中誕生的。
“喔!這個好!像個元寶。”
“發財啊,新年大發啊!”
雲州大營火光徹明,校場周圍被點滿了照明的桐油火把,雖簡陋,但新年的氛圍拉滿。
在特意空出來的校場上,擺了十幾條大長桌,站滿了包餃子的將士們,熱鬧的起鬨聲層出不絕。
高臺上也支起了幾張寬木桌,最中間的那張,蘇滬熟稔的揉麪、擀餃子皮,傅徵和關輕在他左右包着餃子。
“楚辭,怎麼整的,連小刀上手都比你快。”關輕看着楚辭又破了的餃子皮,笑嘻嘻的揶揄。
“我本來包的就比辭哥要好。”小刀不服關輕的話,什麼叫“連小刀”?
“辭哥廚藝很差,我嫂嫂來之前,我們一般都是下館子的。”
楚辭點點頭:“嗯,我妻子包餃子好看又好喫。”
小刀想到曾經喫到的味道,抿脣嚥了咽口水。
“不僅有白菜豬肉餡,還有大蔥豬肉餡、芋頭豬肉餡、木耳蘑菇豬肉餡、蘿蔔牛肉餡、韭菜雞蛋餡,連沒有肉的三鮮餃子都鮮掉眉毛!”
“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喫?”
關輕聽到小刀報餡名,已經覺得手中的白菜豬肉餡不香了,想到罈子肉和牛肉醬的味道,他已經相信了。
“當然,等我們回去了,我和我嫂子說,讓她給咱們......做餃子......”
小刀看着楚辭的眼神,聲音越說越小,看着偷笑的關輕,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好哇!關大哥,你又詐我。”
小刀用兩隻沾滿面粉的手,去糊關輕的臉。
關輕哪會站在原地等他,笑着往別人桌子鑽過去,小刀舉着手在後面追。
“關輕這小子精的很,騙着小刀對他許下諸多承諾哈哈哈,楚辭這是心痛媳婦了!”傅徵大笑着說。
楚辭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餃子,用手將破了的地方捏閉攏。
“我妻子不讓我做飯,她說我做喫食,就是在浪費食物,因爲我做的東西,連她養的狗崽子都不願意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話一出,傅徵又是大笑,連一向嚴肅的蘇滬,脣邊都溢出些許笑意。
傅徵笑完,隨意的說道:“在家中,女子做飯是天經地義,做家務也是應該的,嫁人就該以丈夫爲天,伺候丈夫。”
“不,不是這樣的。”楚辭直視上司,反駁道:“兩人結爲夫妻,理應相互扶持、尊重,兩人應該是平等的,我愛她,也會尊她。”
“她做飯,我便會洗碗,我在外耕種,她在家縫補,我賺的錢都給她,她會親手爲我做好每一季的衣衫......”
“我們許下白頭偕老、終生彼此一人的約定,若是一定要分高低,我願俯首。”
楚辭始終明白,他纔是那個沒有她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