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月厭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在這皇城之下,權利層層交疊,命運被束縛的感覺如此強烈。

    楚辭察覺到妻子的情緒變化,攬住她的肩,給她一份支持。

    “我不喜歡這裏。”蘇靜月說。

    女兒語氣中的低落,讓蘇滬心下一沉,隨後想到什麼,他抿了抿脣,不知該如何開口。

    月月自小在這裏長大,比起被迫流落的銀川,京城纔是她的故鄉。

    牴觸這裏,是因爲在過去,她經歷了許多不快樂的事情?

    遲來的後悔最爲致命,蘇滬的心密密麻麻的痛,他這個父親是如此不稱職,女兒不在意,他便也心安理得接受這輕而易舉的原諒?

    “月月,若是不喜歡去宮裏,我們就不去了。”蘇滬說,他總是希望可以彌補。

    過去的遺憾成長爲教訓,蘇滬不會再讓女兒受到任何傷害,他會一直守在女兒的身邊。

    他和楚辭,若是連月月和孩子們都護不住,也枉作大丈夫。

    蘇靜月搖搖頭,她知輕重,不可任性,任性的後果,往往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越是危險,越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點疏忽都不該有。

    帖子一下來,蘇靜月就知道這個面非露不可,她讓紫羅喚來幾個小的。

    不能逃避,就直面應對,這個舉步維艱的世界,註定誰的路都不會一路平坦。

    昭昭、明明、阿離在書房習字,來的很快,蘇靜月看着三個不驕不躁的弟妹,十分放心。

    他們在家中沒有太多的虛禮,三人來了,挨個叫人,自己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真的是很隨意,明明隨手拿了一個石榴掰開,還分給了旁邊的阿離和昭昭。

    蘇靜月將要進宮參宴的消息與他們說,三個小孩先是喫驚,隨後沉默下來。

    蘇靜月以爲他們是害怕,畢竟她沒有帶他們參加過宴會,她自己也甚少出門。

    “嫂嫂,宮裏是不是很好玩?”

    “啊?”

    蘇靜月看着雙眼亮亮的明明,思緒一時沒轉過來,轉瞬看見同樣一臉興奮的昭昭和阿離。

    這情況似乎和她預想的不一樣,不是應該非常牴觸?非常害怕?

    “也就一般好玩,就如尋常大席,莫離開我與你嫂嫂身邊即可。”

    楚辭隨意道,他是不懂妻子在擔心什麼的,若是有人上來招惹,就打一頓。

    楚辭不講君子之道,誰欺負他的人,他就揍誰,無論男女,先讓他痛上一陣,再說其他。

    況且慶功宴在京郊大營,雲州軍所在之地,全是他們的人,誰想做什麼,也得掂量掂量有幾條命。

    楚辭看見還緊張的妻子,他捏了捏她的肩膀,溫聲勸慰。

    “他們都要長大,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我們早些教,於他們而言更好。”

    躲在身後的雛鳥,成不了翱翔天際的雄鷹,也成不了自己人生的主宰者。

    蘇靜月聽着丈夫的話,很是信任的點點頭。

    道理她都懂,就是不捨得他們受委屈喫苦,他們跟着自己顛沛流離,輾轉幾地,從未安穩下來。

    如今爹爹和楚辭都回來了,有了可以撐腰的人,蘇靜月想她的膽子應該再大一些,不要畏畏縮縮的。

    “一一呢?”楚辭問。

    人都到齊了,唯獨不見小糰子,難怪覺得有些過分安靜,原來是小炮仗沒來。

    蘇靜月疑惑,看着明明三人,一一今日是跟着三個小的。

    明明撓撓頭,低着聲音帶着點不確定說:“應該、或許、大概還在花園裏騎馬。”

    騎馬?小糰子腿那麼短,整個人還沒個小馬駒高!

    一衆人走到花園,還未接近,便聽到小娃娃的哈哈大笑聲。

    蘇靜月走過去,就看見她兒子坐在自家狗兒子身上,被阿松扶着,慢慢在花園裏小跑。

    五月微張着嘴,蘇靜月在它的臉上看出一絲愉悅。

    一一更不用說,嘻裏哈拉的笑聲極有穿透力,笑的都有回聲了。

    蘇靜月見一一這沒心沒肺的模樣,惱怒的掐了楚辭一把。

    “你看看你生的好兒子!”

    楚辭摸着被掐的手,他皮緊,痛倒是不痛,只是心中暗歎自家媳婦的脾氣越來越大,近期尤爲煩躁,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蘇靜月也不知爲何,心中覺得很是煩躁,招來大夫看診,也沒有任何問題。

    大夫說沒事,蘇靜月也不想自己嚇自己,專心準備參加宮中慶功宴的事情。

    青蕊得知阿離也要跟着參加宮宴,暗中託人送來幾套小孩的華服。

    她不僅準備了阿離的,連昭昭和明明也有,此舉倒是有心。

    蘇靜月看了料子和款式,都是小孩子適合穿的,不打眼的亮色,任誰看在眼中,都挑不出錯來。

    如此以來,蘇靜月只需要給一一和自己準備。

    爹爹和楚辭都是此次受賞的將領,需要早早去軍營中,他們自然也是穿盔甲,不需要額外準備。

    兩三天的時間過的極快,只是喫幾頓飯,睡兩次覺的事情。

    出發參加宮宴這天,楚辭特地將小刀留了下來。

    小刀跟着楚辭,也賺了不少軍功,這次也能拿個小將軍來噹噹,他上面有楚辭擋着,去不去軍營都無所謂。

    出發時,蘇靜月讓小刀繞路先去林府,去接上林柏夫婦,一同出發。

    馬車裏,昭昭、明明和阿離都明顯有些小緊張,在馬車裏動來動去的。

    “可是害怕?”蘇靜月低頭問他們。

    明明:“沒有害怕。”

    昭昭:“有一點點緊張。”

    阿離:“......”

    蘇靜月笑了笑,點了點在他懷裏睡覺的一一。

    “若是害怕,就學我們家的小豬豬,睡一覺。”

    “哈哈哈哈哈哈哈。”昭昭三人因“小豬豬”而笑。

    一一整天除了喫和睡,就是玩,蘇靜月常常開玩笑,說自己養了一個可愛的小豬豬、小糰子。

    小糰子上了馬車,隨着馬車搖搖晃晃,睡意一下次上來,自個爬到孃親懷裏,不一會便睡着了。

    睡眠質量槓槓的,蘇靜月隨他睡,免得在馬車裏鬧來鬧去的。

    一一現在有不少人寵着,尤其是蘇滬,恨不得捧在手心裏。

    小糰子自發覺得有人撐腰,越來越皮,還極會看人眼色。

    蘇靜月臉一板,他就開始找外公,假哭裝可憐,此招,對蘇滬極爲有效,一一百試百靈。

    楚辭看着戲精兒子的表演,離的遠遠的,等娘倆矛盾解決了,他再靠近。

    老丈人還是上司,不能得罪,妻子更不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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