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已經耽擱些時間,不能再繼續拖下去。
衆人緊趕慢趕,在月初準備好了一切。
雲州的學生選拔早就結束,學生生源也準備妥當。
定邦書院的第一次招生,便引起不少的騷動,連距離遙遠的銀川,都知曉雲州新開的定邦書院。
蘇滬和林柏兩人也相繼寫信來問。
只因爲定邦書院,是第一個招收女子入學的書院。
這在大徵,是史無前例。
千百年來,在這個世界,從未有人提起開啓女子入學的先河。
而這個大膽的舉措,在偏僻遙遠落後的邊境,實現了。
無人知曉這是蘇靜月的主意,只認爲楚辭的膽子太大了些,窮的連飯都喫不起,還開書院。
開書院就算了,還招羣女學生浪費銀子,真是自取滅亡。
自古以來,他們都始終堅持一個錯誤的想法。
便是“女子無才便是德。”
學再多東西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相夫教子。
蘇靜月只想呸呸呸,晦氣!
她又不是沒見過,沒本事還要靠女人撐着的男人。
往往說這些話的人,基本也是些沒什麼能力,又要靠貶低別人,顯得自己高高在上。
真不知道,那些虛僞的優越感,是從何而來的。
楚辭就沒有,林蘊和江景舟也沒有。
他們三人雖詫異蘇靜月的提議,但始終未反對,甚至在思考後,專門爲女子入學做了很多準備。
書院有獨立的,供女子使用的書舍、寢舍、澡堂,還額外多招了務工的婦人,以便替女學生解決生活上的困擾。
“嫂嫂,我真的可以和哥哥、阿離一起,做書院的學生嗎?”
將軍府的馬車裏,昭昭抱着自己的書箱,穿着一身潔白的學子服,帶着學子帽,有些不確定的問蘇靜月。
對於自己可以去書院唸書,昭昭又開心又緊張。
“自是可以,昭昭不比哥哥差,爲何不行。”蘇靜月鼓勵小姑娘。
昭昭從譚夫子私塾唸完後,不能去鎮上學堂唸書,始終是她的一個心結。
即便那個時候,昭昭不說,蘇靜月也明白,她家的小姑娘一定很傷心。
“昭昭很厲害。”
“別怕,二哥保護你。”
同樣裝扮的阿離和明明,也出言緩和昭昭不緩和的心緒。
“莫要害怕,江師兄和表哥也在,不過莫要招搖,我向來說過,低調謙虛可以省下很多麻煩事。”蘇靜月細聲叮囑三人。
“但也不能被欺負,要是遇到什麼事,你們儘管動手,有我和哥哥擔着。”
昭昭、明明和阿離這次入學,都以平常人的身份。
將軍府如今在雲州的地位特殊,他們三人若是以將軍府的人進去,定會被人另眼相待。
少不了巴結、阿諛奉承,也少不了眼紅嫉妒。
以普通人的身份進去,昭昭、明明和阿離能學到更多的東西,見識到更多東西。
蘇靜月清楚,自家三個小孩,都被教的很好,不是惹事的性格,有時候就怕麻煩自己找上門。
她可不願自家的孩子喫虧。
“嗯,我們曉得。”昭昭三人齊聲應道。
蘇靜月很放心他們,真正不省心的是後面這個!
“一一,起牀了!”她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胖臉。
小糰子打着呼嚕,一動不動。
今日出發的有些早,一一平常都是睡飽了,自己起來的。
蘇靜月看着不動如山的兒子,頗爲苦悶的嘆了口氣。
她從小聽話,性子安靜柔和坐的住,楚辭更不用說,整日裏做個悶葫蘆。
一一,楚翊小朋友也不知道隨了誰,整天鬧騰的不行,在府中,沒有一刻消停過。
楚辭實在看不下去,直接將他丟給了江師兄。
當初,江景舟自己說的,要做他兒子的老師。
江師兄是書院院長,整日裏都在書院。
因此,一一也被打包送到了書院,與他一起跟着江師兄的,還有棠樾。
過了半刻鐘,到了書院的山腳下。
蘇靜月也不管兒子有沒有睡醒,直接將他從被窩中抱了出來,輕捏他的臉。
“楚翊,不能再睡了。”蘇靜月頭一次叫了兒子的大名。
“娘,娘~”一一坐在蘇靜月的膝蓋上,抱着她的脖子撒嬌。
“今日第一天上書院,一一還要睡懶覺?”
蘇靜月無視他的撒嬌舉動,拿着早準備好的學子服,替他套上。
童學館的學子服是湛藍色,與書中學院的學子服區分。
蘇靜月替他穿戴好後,從食盒中拿了一個餅給他。
“快些喫,午飯前別喊餓。”蘇靜月拿着帕子沾溼溫水,替他擦了擦眼角。
一一來時,已經洗漱過,雖然沒能弄醒他。
“娘,闊以不去嗎?”一一雙手拿着餅,眼巴巴的看着,自家貌美如花的孃親。
蘇靜月恍若聽不見,“也不知道你爹是不是就在窗戶旁邊。”
她話音剛落,馬車窗戶傳來敲擊的聲音,還有馬蹄噠噠聲。
一一見孃親的手,伸向窗戶,麻利的從她腿上下來,挨着姑姑,挺直小背,端端正正坐好喫餅子。
窗戶被打開,露出楚辭穿着銀甲的身影。
一一看着高大健壯的爹爹,激動(很慫)的往後縮了縮,揚着笑臉,軟軟的叫人。
“爹爹早安!”
楚辭看了看兒子,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的點點頭,淡淡道:“你比大家晚起了一個時辰,睡得可好。”
“睡得好。”一一往蘇靜月身邊湊了湊,聲音小的最後一個字,直接消音。
孃親!寶寶害怕。
一切源頭,還得從三天前說起,也是楚辭下定決心,要送兒子來書院的那一天。
那一天,一一頭次被爹爹打了,還是屁股,十分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