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獵戶將軍的田園小嬌妻 >第444章 楚辭的前世(一)
    蘇靜月看見的,還是楚家衝中熟悉的小院子,只是掛滿了白麻布。

    她站在門口,看見堂屋中間是一口入殮好的棺材,高桌上並列擺着兩個牌位。

    楚辭一身孝服,隻身跪在靈堂前,麻木的往陶盆裏燒黃紙冥錢。

    要比蘇靜月剛認識的楚辭,年輕些,面容還帶些少年的稚氣,身姿清雋,皮膚如初生小麥。

    蘇靜月想自己看到的,可能是十六七歲的楚辭,她還沒有來這個世界的時候。

    俊朗秀逸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眼角卻是紅的,眼睛裏面蛛網一樣的紅血絲。

    蘇靜月心痛壞了,可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好想抱抱自己的夫君。

    “唉......”敞開的門外傳來一聲嘆息。

    轉身望去,她看見孫嬸子和王嬸子懷裏各抱着個襁褓,襁褓灰撲撲的,似是大人的衣服改的。

    “辭哥兒還沒喫飯?”孫嬸子問她身旁的王嬸子。

    王嬸子抹着眼淚搖了搖頭,手中的嬰兒哼哼幾聲,她連忙輕搖着哄了哄。

    “沒有,今早送來的窩窩頭和豆子粥也沒動。”

    孫嬸子聽着,眼淚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哽咽不止,“老天不長眼,辭哥兒一家都是好相處的人,一下子父母都去了,三個孩子可怎麼活呀!”

    “嗚嗚嗚——”

    她懷裏的孩子似乎有所感應,突然大哭起來。

    “明明乖呀,是不是餓了,嬸子餵你啊。”

    孫嬸子抱着襁褓,往側邊走去,離開了蘇靜月的視線,明明的房間前有條很長的矮木凳。

    蘇靜月記得她經常在上面曬鞋。

    孫嬸子抱着明明,那王嬸子手裏只能是昭昭,蘇靜月想去看看,卻移動不了半分。

    她只能待在楚辭的身邊。

    看着默默無言,一直往陶盆裏投冥錢的楚辭,蘇靜月跪在他的身邊,膝蓋沒有任何觸覺。

    過了一會兒,院子裏涌進一羣熟悉的面孔,沒有鬍子的羅大哥、和棠樾一般大的小刀、大河叔、富貴叔......楚辭村裏好幾個父輩。

    “怎麼樣了?”

    孫嬸子抱着喝完奶的明明,走到院子裏問。

    “按照三叔公的卦,酉時初動的土,穴挖好了,明日出殯。”楚富貴抹了抹滿是汗的臉,回道。

    “諸位辛苦,我去燒些茶水。”羅大哥推了小刀一把,自己轉身進了竈房。

    小刀掀起衣襬抹了抹臉,小跑進靈堂,跪在楚辭左側,拿着幾張黃紙燒。

    “辭哥,我們回來了。”

    “嗯。”

    蘇靜月終於聽見楚辭的聲音,清冽低沉中帶着嘶啞,喉嚨如被東西堵住一樣。

    小刀擔憂的看他幾眼,身子挺直了些,跪在楚辭的身邊,忽而低頭,用手擦了擦臉。

    院子外也很安靜,時不時傳來幾句低聲交談,是羅大哥和富貴叔在說明早上山的事。

    太陽落山前,三叔公來了,身後跟着拿鑼鼓的村裏男人。

    楚辭的母親要運到祠堂去,三叔公要在祠堂唱哀樂送人,晚上在穀場擺大席,第二天早飯後,擡棺上山。

    楚辭捧着牌位走在前面,身側跟着小刀灑黃紙,身後是羅大哥、大河叔等人擡着棺材。

    蘇靜月垂目跟在楚辭身邊,時不時看看他,沿途走過熟悉的路,和她來時看見的,沒有什麼大變化。

    經過孫嬸子家時,她還看見了冒鼻涕泡的大龍,他坐在地上捉小雞,孫嬸子看見吼了幾嗓子,爬着回了房間裏。

    穀場上,大竈已經搭了起來,幾個嬸嬸婆子忙碌着。

    蘇靜月跟着楚辭進了祠堂,看見他將牌位放在桌子上,跟隨着三叔公,在陣陣悼詞聲中,下跪、磕頭、上香。

    晚上楚辭還是沒有喫飯,他坐在祠堂的椅子上,兩手各抱着一個襁褓。

    蘇靜月垂頭,看着睡醒也不鬧的明明和昭昭,弟弟妹妹從小就這麼乖。

    再看楚辭,臂彎沒有幾年後的強壯,抱孩子的姿勢卻已經很熟練。

    她的夫君,在也還是個孩子時,就成爲了家長唯一的大人。

    楚母出殯後,羅大哥問楚辭要不要帶着弟妹,和他們去鏢局生活。

    楚辭拒絕了。

    他帶着昭昭和明明生活住在家裏,種田種菜,學着下廚。

    每日都是燜米飯,孫嬸子要喂二虎,奶水不足時,昭昭和明明只能喝米湯。

    辦完喪事,楚辭身上沒有多少餘錢,羅大哥留了些,他全用來買了米。

    米快不夠時,楚辭又進了半嶺山,打了些獵物去鎮上換錢買米,還買了兩隻老母雞送給孫嬸子。

    楚辭不在家時,昭昭和明明平常多虧他照顧。

    王嬸子也常常送菜上門,楚辭不要,貴山叔在牀上躺着,他們一家的溫飽來源,全靠上街賣些小菜。

    蘇靜月就這樣待在楚辭身邊,看他一步一步變成大人的模樣,看着昭昭和明明從咿咿呀呀的小兒,長成沉默寡言的小童。

    一天一天過去,蘇靜月看見了初見時的他們。

    她來時的前幾天,蘇靜月看着楚辭挽着弓箭,如往常一般送昭昭明明去孫嬸子家,跟着他進了半嶺山。

    這一次楚辭盯上的獐子,沒有跑掉,他扛着獐子經過空無一人的河灘,回到了楚家衝。

    隔天他帶着昭昭明明,拿着賣獐子的錢,請羅大哥和小刀下館子。

    蘇靜月站在楚辭的身後,聽羅大哥提起跑鏢的事情。

    “這一次,你去的話,我們就把小刀帶上。”羅大哥笑着說。

    “辭哥!去嘛。”小刀笑嘻嘻的給楚辭倒滿了酒。

    昭昭和明明原本安安靜靜喫飯,聽到他們要哥哥出去的話,瞟了楚辭好幾眼。

    楚辭舀了些蛋羹放在昭昭明明碗裏,屈指敲了敲桌子,“不去,帶小孩,好好喫飯。”

    “又不去。”

    小刀泄氣般的趴在桌子上,把筷子插在米飯裏。

    羅大哥給了他一個爆慄,笑道:“那你就別想了,坐好些。”

    楚辭喫完飯就帶着昭昭明明回楚家衝,臨走還繞去張家鋪子買了滷雞。

    他回家時,碰上下地放水回來的貴山叔。

    貴山叔扛着鋤頭問楚辭:“辭哥兒,我家下狗崽子了,你要不要抱只回家。”

    楚辭低頭看了看籮筐裏睡着的明明,挑了挑眉,隨後拒絕道:“不要,米湯留着給楚明拌飯。”

    貴山叔失笑,“行,那留着的那隻白毛狗崽子,我送楚仲家的安安了。”

    楚辭挑着籮筐往家裏走,溫聲回了句,“好,謝謝貴山叔。”

    蘇靜月悶悶不樂的跟在楚辭身側,踢了他兩腳,“我的五月!”

    楚辭毫然不知,只覺得腳邊有陣風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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