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
到處都是放縱恣意的笑聲。
這些發自內心的笑從敲鑼打鼓的噪聲中擠出來，在小商小販的叫賣聲後喧賓奪主。
這果真是個普天同慶的日子。
沒有人在意一個兩個藏在暗處的悲傷。
“笙笙…蝴蝶。”
視線裏突然閃出一個紅色的、巴掌大小的玩具蝴蝶。
繩線牽引，蝴蝶笨拙的展開了翅膀。
聞笙一怔，擡頭望向裴衍。
少年臉上掛着淺笑，眼中…卻有關切。
聞笙笑了，注意到自己抓着裴衍的手還沒有放下，於是撓了撓裴衍的手心：“哥哥有心了。”
少女的聲音清脆，因爲虛弱，帶了點兒氣音。
一句哥哥聽的裴衍眸色暗了幾分。
“嗯。”裴衍壓下心中的躁動，不動聲色的握緊了聞笙的手。
【……】
還說沒有在戀愛！？
…
水雲澗便真是雲與水的故鄉，哪怕是繁榮漂亮的街道上，大片大片五顏六色的湖泊，映照着白雲的倒影。
跟着拜神的隊伍，聞笙和裴衍來到了城內最大的湖泊面前。
照月湖。
這片湖，原本是沒有名字的。
因爲尊主夫人，特意取的名字。
湖心島上，還有爲尊主夫人立的神像。
聞笙擠不到前邊去，踮着腳尖，從縫隙中虛虛看了一眼。
一望無際。
泛着淡綠色的光芒。
像一片海，一眼望不到盡頭。
聞笙只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老老實實站穩在地上。
“系統，查一查。”
【好】
一人一統現在孤立無援，任何有關那神祕勢力的線索，都不能斷。
聞笙心中正在盤算這些事情。
腰上一緊，整個人凌空而起。
還沒來得及一聲驚呼，回過神來，就已經坐在了裴衍的肩膀上。
她整個人突然就鶴立雞羣，戲臺上唱戲的老旦，湖邊舞動的龍獅，還有照月湖本身。
遠山近水，玲瓏畢現。
但這都不重要了，聞笙根本無心欣賞。
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她不恐高，況且這也不算高。
眼下卻有些眩暈，只覺得天地都變了顏色。
腰間似乎還殘留着灼熱的觸感。
【啊，是愛情來了啊】系統高聲稱讚。
聞笙：“......”
聞笙就這麼坐在裴衍的肩上，看着那戲臺上唱了一出又一出的戲。
戲文裏，唱的竟是當下雲水澗尊主的故事。
此時正唱到雲景逼宮，將荒淫無道的老尊主踩在腳下的一幕。
頗有幾分滑稽。
天色漸暗，聞笙看了一眼那散發着幽幽綠光的照月湖，又被裴衍託着離開了。
聞笙再看。
那一面湖泊，一次又一次在這黃昏之中吸引着她的視線。
好像...有什麼熟悉的力量在裏邊。
方纔沒有發現。
如今臨走，心中悵然。
“那湖水有問題。”
等到人羣疏散的差不多了，聞笙輕聲說道。
“嗯。”
一個低沉沙啞的字，幽幽從身下飄來。
聞笙這纔想起自己還坐在裴衍的肩膀上。
周圍稀稀疏疏的人，無不投來目光。
聞笙只覺得氣血上涌，雙頰一片燥熱。
“小...哥哥，你放我下來吧。”聞笙小師弟三個字剛開頭，便硬生生地轉了個彎，換了一個稱呼。
輕輕將少女放在地上，也不起身，只是彎腰附到聞笙耳邊。
——“小師姐，臉怎麼這麼紅。”
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偷偷藏着些輕喘，罷了又是低低的笑聲。
發自內心的，震動胸腔。
聞笙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份愉悅，纖細的手指緊緊攥緊了自己的裙子。
天。
小師弟好像是什麼吸人精氣的妖精。
輕而易舉就被迷倒了。
爲什麼要這樣叫她...小師姐。
聽的她心緒不寧，恨不得.....
【恨不得多親他幾口才好！】系統興致勃勃地替聞笙接上了還沒有想完的話。
聞笙恨不得原地自燃。
裴衍站直後，就見少女耳尖凝血一般，可愛的讓人心都化了。
喜歡溫玉又何妨。
朝夕相處的是他。
他便就這樣無孔不入地將她包裹在自己身邊。
兩人越走越遠，在人煙稀少處看到一座宅子。
與周圍的宅子都不同，在漸漸暗下去的光線之中，分外清晰。
聞笙拽着裴衍的袖子，朝着那宅子走去。
硃紅色的大門上，一個寒磣的牌匾，上邊歪歪斜斜地寫着兩個字——王府。
聞笙：“王府......”
如今的雲水澗尊主作爲弒父殺兄第一人，雲水澗當真還有皇家血脈存在嗎？
“聞姑娘！”
聞笙和裴衍還沒來得及往那邊宅子走，何貅的聲音已經再次傳來。
聞笙：“.....”
哈。
到最後，竟還是沒將人給徹底甩掉。
“兩位，該回了。”
“太陽落山之前，停留在街道上的人，會被擊殺。”
何貅笑着走了過來，說道“擊殺”二字的時候，語氣也沒有絲毫變換。
風輕雲淡地讓人心驚。
眼看人已經走到面前了，聞笙擡頭，發現裴衍面無表情，眼中還隱約閃爍着躁意。
於是連忙抱緊了裴衍的胳膊：“擊...擊殺？”
“我們快回去吧。”
“我還不想死。”
聞笙的聲音顫抖急切。
何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聞笙，也不知道究竟信了幾分。
不遠處，一輛馬車等在原地。
“請吧...不然就趕不回去了。”何貅示意聞笙和裴衍先上。
而後才慢條斯理的坐進了馬車中。
“兩位，玩的開心？”何貅問道。
聞笙輕聲答道：“自然。”
裴衍並不開口，何貅和裴衍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眼看宮殿就在眼前。
聞笙開口問道：“那...王府裏住的是什麼人？”
何貅頓了頓，笑了：“倒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那是雲虛世子。”
“尊主的侄子。”
聞笙：“.....”
她看那書上說，這尊主已經把全家殺光了。
原來...還剩一個侄子嗎？
爲什麼不殺？
何貅像是看出來聞笙的疑問了，嘴角笑容加深：“廢物而已，不足爲懼。”
“整日裏舞文弄墨，當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留着他，尊主還能落下一個好名聲來。”
何貅似乎對那雲虛世子極爲不屑，說起話來語氣中滿是輕蔑。
聞笙點頭，隨便附和了幾聲。
其實...留不留這個侄子，弒父殺兄的惡名已經在這雲水澗的尊主身上了。
好名聲.....
倒真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