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笙覺得晚風很涼，她並不冷。
只是...
突然想到。
這般晝夜溫差大的地方，應該很適合種哈密瓜吧。
聞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情舒暢了幾分。
果然。
學習使人快樂。
唉......
其實仔細想來，裴衍如今對她也還不錯。
嘴上說着她是修真界的奸細，卻還留她在寢殿裏，任她睡在他的牀上。
只是她太貪心...想要的更多罷了。
【崽崽，你還是挺會自我安慰的嘛】
一直沉默的系統，斟酌着安慰道。
聞笙：還好，還好。
...
裴衍眼睜睜地看着她出去。
愣在了原地。
他聽見了最後兩個字。
哽咽無助...並且想要逃離。
她說——抱歉。
他不喜歡這兩個字。
尤其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讓他無端的一陣...心疼。
他站了許久，才後知後覺地走到窗前。
少女沐浴在月色之中，那雙眼睛仍舊明亮。
小指處黑色的尾戒讓他驀然睜大了眼睛。
那是......
那是他的龍角！
裴衍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龍角是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
除非...是他自己給的。
那麼重要的東西。
他們是什麼關係，他纔會把龍角送出去？
...
墜兔收光，晨光熹微。
灼熱從清晨開始。
聞笙修煉了一夜，睜開眼睛便是初升的朝陽，生機勃勃。
“又是美好的一天。”聞笙微笑着用學校教給她的方法PUA自己。
她鬥志昂揚的往回走，正正好撞上了推門出來的裴衍。
兩人隔着一個人的距離，兩兩相望。
聞笙抿脣。
這樣...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她不善言辭，他沉默寡言。
唉。
聞笙不着痕跡的嘆了口氣。
一朝回到解放前也不過如此。
“小師姐，可想在千秋殿裏逛一逛？”
聞笙抓心撓肺地想要說一句早安的時候，面前人已經開口了。
低沉的聲音如玄鐵一般，讓人退避。
聞笙難以置信的仰頭，就見裴衍往前一步，低頭，將一塊玉牌系在了她的腰間。
“去吧。”
他說。
聞笙攥緊了裙角，指尖發白。
“謝謝你......”
“小師弟。”
聞笙說起了這個很久沒有用過的稱呼。
她離開了寢殿，順着長廊，走向更加廣闊的千秋殿。
裴衍看着聞笙離去的弧度，嘴角的冷意漸漸收斂。
他倒要看看這個與他關係不一般的人族。
究竟有什麼目的。
...
千秋殿很大，很多區域。
聞笙偶爾會遇到一些妖族。
她會盡量避開的。
跟着系統找一些風景優美的地方。
她不想一不小心走到了什麼政治核心區域，平白惹的裴衍懷疑。
妖族的花花草草奇形怪狀，聞笙的興致很快過去。
她覺得空虛。
於是和系統搭話。
“你說我人也見到了，爲什麼還留在這裏？”聞笙問道。
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
倘若裴衍不願意認她，她便立刻回南靈山去。
她卻不願意走。
從心底裏。
哪怕這裏讓她感到不舒服，她還是不想離開......
【大抵是不甘心啊崽崽】系統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陪着聞笙一起難過。
聞笙腳步頓了頓。
不甘心嗎？
是啊。
當然不甘心。
重逢時，哪怕沒有理智，哪怕是龍的形態。
他會認出她，叫她的名字。
以及...不願意傷害她。
“聞笙姑娘？”
窈孃的聲音打斷了聞笙的思緒。
她扭頭，朝着窈娘道謝：“多謝妖王殿下。”
帶她去幽冥海。
窈娘：“......”
這可不敢當。
但是看着聞笙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裏，她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
妖氣躁動。
聞笙還沒走到寢殿的時候，就感受到了。
熟悉的感覺讓她瞬移到了寢殿之中。
男人端坐在牀邊，一動不動，猶如一個沒有生命的雕塑。
又是妖氣躁動。
裴衍強硬的壓下這一股妖氣。
這個月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察覺到有人靠近的時候，他本能的盪開一片殺意，釋放出威壓。
“滾！”
冰冷嗜血，下一秒就能將人的靈魂凍結。
但是腳步聲停在了他的面前。
威壓不管用，連殺氣也沒有將人嚇走。
“裴...小師弟？你沒事吧。”聞笙問完，就知道這話實在是多餘。
熟悉的聲音傳來，裴衍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不願意如今狼狽的樣子被一個修士瞧了去。
暴動的妖氣在體外凝結，準備隨時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女清理出去。
就在這時，柔軟纖細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處。
“你找死！”
裴衍剋制不住殺意，冷笑一聲。
原來是準備在他虛弱的時候殺了他嗎？
就憑一個元嬰？
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但是沒有。
沒有攻擊，柔和的靈氣進入他的身體。
張牙舞爪的魔氣突然變得乖順起來，順着靈氣運行了一個又一個小周天。
然後逐漸平息。
聞笙收回手，皺眉，緊盯着裴衍。
她沒想到，原來妖氣暴動會如此反覆。
雖然這一次遠不如他們剛見面時嚴重。
裴衍沉默了。
他身上的妖氣，再清楚不過了。
從來沒有這麼容易就收尾的。
還有....靈氣入體，他居然不排斥嗎？
“小師姐。”
聞笙正愣神之際，覺得小指一緊，傳來了裴衍的聲音。
修長的手攥住了她的尾指。
簡短的三個字，有些示弱的意味。
聞笙慌忙低頭，裴衍紅色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思索着什麼。
這幾日真是......
從前不願意叫的小師姐，她現如今聽了個夠。
“怎......怎麼了？”
裴衍也不說，只是執拗的又一聲：“小師姐。”
聞笙：“嗯。”
“小師姐......”
“小師姐。”
“小師姐.......”
“......”
一聲接着一聲。
裴衍好像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爲此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