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一聽這話,精神一振,眼睛都瞪大了,“娘!只要你肯幫我,我幹啥都行!哎,就吳家村那小子養那種紅頭羊,賣的可貴了,我要是養個幾百只,肯定能發財!”

    高時意:真會想,一頭小羊就幾百文,幾百只?不得幾百兩銀子了?

    她這大兒子就是這樣,成天嘴沒個把門兒的,說話跟放屁一樣。

    何況你真以爲他真的懂養殖嗎?成天空想,就是頭腦簡單還好高騖遠。

    看高時意表情不對,沈東立即放低了聲音,態度緩下來,“一百隻也行,娘只要給我出本錢,我就不去碼頭幹活了,在家好好養羊,養一年賺了錢就把錢還給你。”

    果然是想的美,有她的錢搞養殖,賺錢了就還個本錢。不過能說出還還錢的話,已是不易。

    可是要賠了呢?肯定就不算數了吧。

    當誰是傻子呢,拿上百兩銀子給他做實驗。

    “大東啊,是這樣,雖然你是我親兒子,我借你錢做生意是無可厚非,但是,你不能因爲錢不是自己出的,就這麼隨意,張口就要這麼大的本錢養羊,你知道怎麼養嗎?一羣羊可不像一兩隻羊那樣養。”

    “娘,我知道,你放心,我肯定養的好!”沈東信誓旦旦。

    高時意可不信他,但也不能肯定地說他一定養不好,“好,就算你能養好,但是我不可能白借給你,你得還我利息。”

    “利息?”沈東一聽就急了,氣呼呼道,“娘你也太冷漠了,我是你親兒子,你支持我幹活不是應該嗎?還跟我要利息,娘你眼裏就只有錢吧!”

    呃……不知道誰眼裏只有錢。

    但高時意不慣他這毛病,不管他什麼態度,她都淡定從容,“我沒有跟你要分成,已經很支持你了。再說既然這個本錢是我出的,那我肯定要考察它的可乾性,你得讓我相信你能幹成纔行,不然我這幾百兩銀子可就打了水漂了,我不幹。”

    沈東表情十分難看,“娘給老二出錢就行?給我就不行?我看你還能偏心成啥樣。”

    “老二的養雞廠本質上來說是我們這一家子的,我只是讓老二去負責管理,真正做主的人還是我,所以你和他不同。”

    沈東聽的煩躁,“算了算了!不給算了!反正我有你這樣的娘,這一輩子別想發財!”

    說罷,一甩手,氣哼哼的出廚房門走了。

    高時意停下手,側頭看他的背影消失,冷冷笑了笑,自語:“老孃的棺材本保住了。”

    不管是從沈東的人品,和他的能力,這錢都是不可能借給他的,因爲這錢要是給了他,可以說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收不回來了。

    就他們兩口子那秉性,就算賺了錢,也會用各種理由欠着不還。

    雖然說,她的系統任務就是培養孩子們,讓他們出人頭地,但是,如果讓孩子只是變成一個守財奴,那就算他們再有錢,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成功。

    所以就是不能慣。

    不一會兒,她就燒好了一鍋麥仁粥。

    因爲剛新收了麥子,她將一些還青些的麥子用碾子碾了,就成了麥仁,煮粥對沈敬這樣的病號喝非常好。

    唉,古代就是沒有豆漿機,喝豆漿那種黏稠粥湯對身體更好。

    盛了一碗,端去了西屋。

    沈敬枕着枕頭倚坐在牀頭,手裏還摸索着竹板在練習寫字。

    “敬兒,”高時意搬了椅子坐他對面,將他手中的竹板拿開,“身子不好還是多休息,等好了再學。”

    沈敬淡淡一笑,“我只是腳傷了,手和頭沒傷。”

    高時意知道她這個兒子是個擡槓小能手,她也不跟他爭辯,“是不是很無聊呀?要是無聊,等你喝完了粥,娘推你出去轉轉。”

    看高時意這麼溫柔,沈敬有點兒不好意思,擡手試着自己拿碗喝粥,但是高時意挪開了,堅持要喂他,“你這麼大了,娘都沒有餵過你喫飯。”

    沈敬的神情失神了片刻,看得出有些高興,又有些羞澀和緊張,“娘我能自己喫。”

    “娘當然知道,就是想照顧照顧你。張嘴。”說着勺子就遞到了他嘴前。

    看得出,他的內心經過了好一會兒掙扎,最後終於突破自己,輕輕張口。

    高時意抿嘴一笑,也不言語,不打攪此刻的溫馨,一勺一勺的繼續喂他喝完。

    “謝謝娘。”

    高時意拿帕子給他擦了下嘴角,“謝啥,以後娘老了,說不定還要你餵飯,我現在提前攢恩情。”

    沈敬的神情略顯失落,“我沒有大哥二哥的本領,以後照顧孃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吧。”

    高時意皺眉,這孩子時時不忘自己的殘疾。

    在家做些手工活是可以,但畢竟算不得大事業,只能是輔助。

    她也曾想過,要不讓他練武吧,可是再看他的腳……這身體素質真的不好挑專業。

    偏偏這種身體的人,還心高氣傲,如此矛盾精神上不出問題可難了。

    “敬兒,你腳還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

    高時意停了一會兒,還是問:“你一向小心的,那麼大一車麥袋子,怎麼就翻車了呢?”

    沈敬表面上無動於衷,但是高時意視線下移,見到他悄然在袖子裏握緊的手,心裏,已經大抵知道了。

    “娘,我以後會小心的,不再讓你擔心。”

    不願意說,就算了。這孩子要面子。

    “唉,你大哥大嫂這人吧,品德確實欠缺,你若跟他們一般見識,便是自己也沒了格局了。”高時意輕聲慢語,帶着一點點感慨,和一點語重心長。

    “很多時候吧,娘也很氣他們,恨不得一次將他們教訓到改了,但是這個東西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讓他們變得跟你二哥一樣憨厚老實,基本不可能,能改好一點,娘已經很寬心了。”

    “娘知道你是個善良正直的孩子,也知道你一直都想幫娘,幫家裏的兄弟姐妹,但是有時候吧,有些過激,這並不是說一定不好,可是娘還是希望你以後,再做事的時候能冷靜一些,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娘會心疼。”

    高時意這番話,說的真的委婉又小心,中肯中又很溫情,隱隱約約的,將要表達的意思也講出來了,沈敬冰雪聰明,自然一聽就明白。

    但是他也是個執拗的性子,緊繃着神情不作言語。

    高時意看了看他這樣兒,怕是她這會兒在這兒,他越是不自在,於是她站起身,“娘先出去了,你有什麼事就喚我。”

    他輕輕點頭,“嗯。”

    高時意轉頭輕步出去。這孩子,讓他自己慢慢回想吧。

    耍心機、用苦肉計反擊老大,聽着是痛快,但她還是擔心這孩子們心胸會太狹窄,會思慮過重,這樣的性子,以後的日子怕不好過。

    “高嬸!”

    剛一出門,迎面就見門口站一小夥子小心翼翼的,是阿柑。

    “阿柑?”高時意有點意外的,這莫不是要還錢來了?不應該這麼快啊。

    他們家的孩子,除了阿秀和西兒有時候在一起玩,阿柑做爲長子,挑着家裏的重擔,又覺得過的窮苦,很少跟村人串門。

    “有什麼事嗎?阿柑?來,屋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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