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煜認真思考了下,說:“我現實一點說,且不說在縣裏做生意的本錢夠不夠,單就醫館而言,縣裏本來就有兩個老字號的醫館,你媳婦兒的醫術即使再好,也需要時間讓人認可的。所以,這個想法還是要慎重。”

    他的意思,不要剛剛有了幾百兩銀,就覺得自己是大款,想一口喫個胖子,全部投給一個兒子,真要賠了一無所有。

    “我賺這個錢就是要給他們花的,幫他們起步用的,錢不夠了我還可以再賺。”結果高時意卻毫不在意,真就牛逼。

    周文煜精神一抖,“怎麼?你又有新的配方了?”

    高時意笑着衝他搖手,“你放心,這回不能跟你合作,你這個廟太小。”

    “……”周文煜抿了抿嘴,失笑,“行,你去找你的江公子。”

    “??!”高時意都懵了,“你瞎說什麼呢!什麼我的江公子,我是要去找他,但也是要過段時間了。”

    周文煜笑容收斂,“哦?真要去找他?”

    “可能會吧,畢竟一物降一物。”

    她說這話,可能只有自己懂。

    因爲農忙,所以,損失那二百五十兩銀子,和那頓窩囊氣,她都只能在心裏存着,現在忙完了,她的小本本要掏出來,進行打擊報復。

    她現在已經覺出了,就算她放過韓元楨,韓元楨也不會放過她。他走前說過的話,像魔咒一樣讓她無法安寧。

    實際上韓元楨能是有多麼離不開她嗎?不是,他根本不是愛她,不過是佔有慾,出自寒門的自卑讓他心理變態,想從她身上找存在感。他只想讓她屈服於他罷了。

    他這人很可怕,這麼多年了還記着,所以,她不能再坐以待斃。

    而得罪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好處呢,肯定會被反咬啊,所以,那就得找大腿抱,誰?江羽陌。因爲她知道江羽陌比他的官職大多了,還武功高強,利用江羽陌來反制他,方可自保。

    雖然比韓元楨官大的很多,但她只認識江羽陌啊,不找他找誰。

    思索完這些再看周文煜,發覺他臉色不是很好,眼神裏有淡淡的失落,讓高時意有點小慌,“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周文煜擡眼看了看她,輕笑,“沒有,我覺得,你志向遠大,怕以後都不願跟我做朋友了。”

    “哈哈哈哈……”高時意爽朗地笑,“借你吉言啊!”

    周文煜無奈的笑了笑,並未接話。

    高時意方覺得的不對勁兒,“哎,你到底怎麼了?我開玩笑的!你是我發財路上的貴人,怎麼會不跟你做朋友呢!”

    周文煜嘆了口氣,提起一壺酒飲了一口,感慨道,“怕是以後,也再不會像今天這樣暢聊暢飲了。”

    “咋了?”高時意仍不明所以。

    周文煜側眸看着她,臉上笑的明媚,眼睛裏有點哀傷,他說:“我要成親了。”

    高時意盯了他幾秒,才突然回過神來,不由的又喜又憂的,“真……真的?你怎麼沒早說啊!是哪家的姑娘,這麼有福份?”

    “也是一個富商的女兒,她叫孫盈盈。”

    “哦,這名字還挺好聽,一定是個美人兒,恭喜你啦!”高時意努力做出高興的樣子,但是表情還是有點兒不太行。

    周文煜察覺出來,眼睛裏卻露出一絲興奮,“我看你說的有點違心哦,怎麼了?”

    “也沒什麼,確實,按你的年紀,早該想到你要成婚了。只是……我家西兒就……唉,也罷,門不當戶不對,你早成婚她早死心,不提了不提了!”

    周文煜的臉色收斂,明顯有些失望,“你這就多慮了,我成不成親,跟你家女兒也沒有關係啊。”

    “是,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女兒唄,呵,你爹孃肯定也不會讓你娶一個村姑的。”高時意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周文煜輕哼,“你不是有心中最滿意的女婿了麼?唉聲嘆氣的做什麼。”

    “唉,終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呀。”

    阿柑是個潛力股,如果有人引領,將來必在她的兒子們之上。可惜西兒畢竟眼高手低,看不清這些,她若自己不喜歡,她也不能勉強。

    “看你這當母親的,真是操碎了心。”

    “當然了,哪個當孃的不是這樣,你娘也一樣。”

    周文煜聽了這話,只是付之一笑。隨後,他從腰封裏掏出了一疊銀票,遞給高時意,“給你的,八百兩,一分不少。”

    高時意詫異的接過銀票,仔細的數了數,果然是八百兩!

    她想了想還是果斷的將那二百五十兩還給他,“給你,我不能讓你替我出這個錢。已經領了你人情了,不能再欠錢。”

    周文煜不在意地笑笑,“接着吧,我周少爺二十五年來從未交過真心的朋友,你算一個,所以,這個錢我出的心甘情願。”

    但高時意是有原則的,還是直搖頭,“那我收的不安心。你若非得計較,那就當我送給你的新婚賀禮吧。”

    聽到這話,周文煜不再推託了,將銀票收回,臉上自嘲一笑。

    高時意看他不開心,想了想,小心地問:“這婚……你結的不情願?”

    周文煜輕眨了下眼睛,轉眸看她,“你怎知道?”

    “我……也不確定,就是看你老走神兒。嗯……再者,你這性子,灑脫、謹慎,從未聽說過你中意哪家女子,終身大事,對於你而言,定的有點倉促了。”

    別人不說,可週文煜這性子,不像是能隨便動心的。況且,這富人家的事,她不大瞭解。

    被高時意這麼一解讀,周文煜的心中蕩起一陣漣漪,沉悶了許久的心,好像找到了依靠的港灣,想要傾訴。

    “你我相處不久,你卻這般瞭解我。我很感動。高時意,我這樣叫你吧?你猜的對,很對,我從未見過孫姑娘,也並不想現在成婚,但是父親不在意我的想法,他只想讓我爲周家創造出更多的利益。”

    果然……高時意心中嘆息,這古代的富二代沒有現代的富二代自由啊,連娶誰都不自主。

    “也……不必這麼悲觀啊,說不定,那孫姑娘人美心善品性好呢,一見鍾情也不一定。”這樣勸人可以吧?

    周文煜皺起眉心,看來也有點苦惱,“是啊,我也並非說她不好,但是我,並不想認識她。”

    他也說不清這莫名的排斥感爲哪般。

    “唉,兄弟,你這就是婚前焦慮症,成了親就好了。”高時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樣,以後你娶了人家,就要對人家好,我還是祝福你婚姻幸福美滿的。”

    周文煜望着她一會兒,輕輕勾脣一笑。

    但願吧!

    在亭子裏喝完大酒,時候差不多了,高時意惦記沈西兒,但跟他話別,回集市了。

    遠遠的,就看到沈西兒在人羣之中,縮頭縮腦的蹲在兩個筐子前,揣着胳膊一臉茫然,再看她面前的貨品……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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