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時意沒有立即去店鋪,而是先去了街上,頭一回從京城回家,準備給孩子們稍些稀罕物。

    這麼逛着逛着,不知不覺,路過了那個書屋。

    不自覺的就想多看兩眼,這一看,卻發覺此時書屋門口正站着幾個文人,圍着那書到老闆吆喝着什麼,書屋老闆一臉爲難,一直在給幾個人作揖道歉。

    高時意本想裝作沒看見,但是無意中聽到有一人高聲嚷嚷:“賠錢賠錢!竟然敢騙我們!不賠就將你這書屋給砸嘍!”

    隨着一陣嘩啦聲,高時意回頭,就見那幾人真的動起手來,將書屋的櫃檯都給掀翻了。

    以高時意的正義性子,哪能坐視不管,腿比腦子快,直接就衝了過去,“幹什麼?幹什麼呢你們!還都是文人呢,如此粗魯!”

    “臭娘們兒,你懂什麼?”有一人衝着她叫,“這老闆答應賣給我們的書,都收了錢了,卻說沒有了,哪有這般做生意的?”

    書屋老闆都要哭了,“我都把錢退給你們了,還要怎樣?那本書是真的不能再出了,否則我命都不保啊!”

    高時意聽到這兒,心裏直打鼓,莫不是她那本獵物吧。

    “你以爲我們要的是錢嗎?本少爺差那點錢嗎?”

    這時,又有人也激憤地衝出來說:“你們沒有書,至少還可以看看別人的,我訂好的那一幅獨一份的畫兒,也沒有了!那才叫痛心呢!”

    高時意對這說話的人仔細一瞧,嗬!這不就是那天流着哈喇子非要買她畫的宣傳畫的那位嗎?五十兩她收了錢,還沒給人家畫。

    “咦?我瞧着夫人好生眼熟。”你說這人眼有多尖,就見她一面,她都暴瘦了居然還能說出這話。

    高時意下意識的以手遮臉,“你認錯人了……”

    “等會兒!”突然,書屋老闆也注意到了她,奔到她面前對她仔細端詳,“你……你可是高夫人?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但是對她身材的好奇,很快過去,書屋老闆立即轉頭對幾個文人說:“買給我書的就是她!你們要買書,就找她要!”

    這話一出還得了,幾個人衝着高時意就圍了上來。

    “拿書來!拿書來!”

    高時意被迫的連連後退,心裏真的好慌,這個江羽陌啊,辦事根本不給她擦屁股,書和畫他都收回了,後續讓她怎麼辦?

    這些文人也真的是,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其實內心就愛看這種低俗的書,啐。

    “兄弟!大哥!別激動!聽我講。書雖是我送來的,但寫的人並不是我,作者她……她因爲意外,故去了!”

    一咬牙一狠心,決定快恨斬亂麻。作者不死書的事就不能了結啊。

    反正過去的她,本來就是重生了,現在脫胎換骨是新的人。

    衆人一聽她這話,不禁面面相覷,“這,這怎麼會故去呢?”

    “確實很遺憾,她突發急病,不治了,唉……”高時意說着還悲切切的擠下幾滴眼淚,以袖掩面。

    看她這樣,那幾人總算相信了,只能無可奈何的搖頭嘆氣,“如此,也只能怪世事無常了,可惜,可惜啊這麼好的人才!”

    看着這幾個人相繼離去,高時意才放下袖子,剛長鬆了口氣,就被一人給盯上了,正是那買畫之人。

    “夫人,你書沒有,但畫可是你親口說是你自己畫的,你收了我的錢,不能言而無信吧。”

    高時意抿了抿嘴,只好點頭,“那我應你,兩日後,會賠你一幅。”

    “那就一言爲定!”

    待這人走了後,高時意轉頭一看書屋老闆,立即心虛,“這個……實在是抱歉啊。”

    以爲書屋老闆會對她一通責罵,誰知他卻跟她倒起苦水來,“夫人哪,我可太倒黴了,那本書我印了五千本,五千本啊,全部都被收走了,還要十倍賠償這些文人,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我就這麼個小書屋,養家餬口的,現在可怎麼辦呀!”

    高時意的眉頭也皺起來,這,確實是她的責任,害人家賠了不少錢,她得負責呀。

    “老闆,你賠了多少?”

    “五千兩!”

    嚇了高時意一大跳,這麼多啊,奶奶地,她可賠不起了。

    眼珠子轉了轉,賠着笑臉道:“老闆啊,你先彆着急,我還有個朋友,那也有一手好文筆,她手上的書不比原來那本差,要不我過幾天拿來讓你瞧瞧?”

    老闆一聽這話,立即精神頭了,“當真?”

    “當真!”

    在走出書屋後,想起書屋老闆那笑的堆滿皺紋的臉,高時意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但是她也沒辦法,自己總歸也是有責任的,就算被道德綁架她也得認了。

    ……

    “聽說你在別院,養了一個年紀不小的女人。”江夫人坐在硃紅色的玫瑰椅上,懶洋洋的卻又言語犀利地問着。

    江羽陌面容一如既往的淡然,“母親誤會了,高時意只是借住幾日而已。”

    “哦?就是那個來江府尋你的老婦?”

    江羽陌不語。

    江夫人冷冷一笑,又道,“我聽人說,此女可不像那高氏,模樣有幾分姿色的。你莫要瞞我。”

    “她只是改變了體形。”

    江夫人看了他一會兒,“是嗎?你真與她沒有私情?還是,爲了不娶莊靈兒,故弄玄虛。”

    江羽陌垂着雙目,果斷答:“沒有。”

    江夫人瞪了他一會兒,起身拂袖走了。

    一直未出聲的江丞相,此時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低聲問:“究竟怎麼回事?”

    江羽陌擡頭看了他一眼。

    “夫人不會無故起疑,羽陌,你真的有心儀之人了?”

    江羽陌面目冷清,搖頭,“並未。”

    江丞相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嘆了口氣,“我還以爲……唉,當年,娘娘的遺願,是讓你安安、全全的長大,遠離朝堂紛爭,好好的娶妻生子,過完這一生。老臣一直銘記在心哪。”

    江羽陌面無波瀾,“家仇未報,何以爲家。”

    江丞相又猛的看向他,“你已心有決定了嗎?”

    江羽陌依然不答。

    “孩子!你不要顧慮我們!”養他這麼大,江丞相還是瞭解他的,語重心長地道,“我和你一樣,心中也滿是仇恨,即使外表現在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始終是不甘心的!”

    江羽陌微微皺起眉頭,滿眼複雜地看着江丞相,“也許,母后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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