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周文煜便上前,“石安縣周氏米商少東家周文煜,前來代州賣米,求見十七殿下,還請二位兄臺通報一聲。”

    原來遇到商人,人家肯定會說,你賣米找米商,找殿下做甚,但眼下正逢災情,糧食是救命的,那侍衛便猶豫了下,去通報了。

    很快,二人就被傳到了府內。

    高時意一進屋門,就先嗅到了濃郁的粉脂味兒,裏面時不時傳來調笑聲,她不由的皺緊了眉頭,忍不住暗罵:“果然不務正業。”

    周文煜瞥了她一眼,舉步走上前,拱手行禮,“周文煜見過殿下。”

    易松柏正摟着美人笑的滿臉褶子,聽到聲音臉上的笑意收斂,翻了個白眼,不悅地鬆開手臂,“美人兒,先回去等我。”

    美人不滿地退下了。

    高時意冷眼擡眸瞅了他一眼,那德行讓人看了就想打他。

    “你,是什麼縣的米商?哎,你米商來求見我?怎麼,是想把米賣給本殿下?趁機牟取暴利?”易松柏一副取笑的口吻。

    周文煜道:“殿下誤會,米我已經賣掉了。”

    易松柏一瞪眼,“搗亂是不是?沒米了你來幹什麼?去去去!打擾本殿下興致。”

    “外面災情那麼嚴重,十七皇子還能有如此閒情怡致,真讓人大開眼界。”高時意冷嗖嗖地說道。

    易松柏一聽,頓時大怒,“大膽!你哪來的婦人,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你?!!”

    他話沒說完,高時意就緩緩擡起了頭,四目相對,易松柏驚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你……少商居士?你怎麼在這兒?”剛問完又皺起眉心,雙手叉腰走下臺階,一副的苦口婆心,“哎,你不是應該回京城去安撫阿陌嗎?怎麼跑代州這破地方來了?你說你,竟然還有閒心管代州的災情,真是不務正業,你不務正業!”

    高時意心裏沉重,沒心情跟他鬥嘴,只正色道:“殿下,此番代州城內哀鴻遍野,百姓四處流離,讓人見者流淚,還望殿下莫再沉淪聲色犬馬,要以百姓爲重!”

    易松柏被一個女人給教訓了,頓時面上無光,心中很是惱怒,氣的來回踱步,“你,你不要以爲有江羽陌撐腰,就能教訓本殿下了啊!再說,本殿下這不是來賑災了嗎?你放心,我沒忘我的責任,等本殿下歇下了腳,緩過神來,明天,明天一早就開始放糧,這樣行了吧?”

    然而高時意卻嚴肅地阻止了,“殿下還不可放糧。”

    “誒?”易松柏給弄懵圈了,又驚訝又生氣,“你什麼意思?耍本殿下是不是?”

    “殿下息怒,關於這次賑災,我和周老闆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賑災還用什麼萬全之策?老百姓沒糧喫,給他們就行了唄,在這兒故弄玄虛,賣弄文采。”易松柏取笑中又有些不屑。

    高時意認真問道:“敢問殿下可知代州有多少災民?”

    易松柏不以爲然地答:“原本十幾萬吧,逃跑了一半,也就五六萬了。”

    “那你拉來多少米糧?”

    易松柏哼聲道:“這你不用考我,我這次帶來的米,足夠災民喫的了。”

    高時意勾脣,“是嗎?”

    易松柏急了,“你什麼態度?少在這兒陰陽怪氣的啊你。”

    高時意淡聲道:“殿下又何需打腫臉來充胖子呢?如果糧食夠用,也不會耽擱了這麼多天,國倉裏那些存糧,也是拆東牆補西牆。殿下到了代州不先了解民生,而是在此作樂,怕也是有躲避之心吧。”

    易松柏被說的面紅耳赤,指着她道:“你你你……休得胡言!擾亂民心,小心我……叫阿陌休了你!”

    高時意一直在跟他認識談事,他卻一直在扎她心窩子,這個敗類!

    心裏罵完後,她爽了,深吸口氣繼續冷靜地道:“即使殿下帶來的米能解城內百姓一時之憂,但開倉放糧之事必定會吸引逃亡出去的災民返回,到時候,災民數量迅速飆升十萬,殿下可還有糧給他們?”

    “你……”易松柏面色愣怔,反駁不出話。

    “然後他們爲了活計還要被代州的米商剝削,或者再次逃亡,甚至發生打架鬥毆一系列亂象。最後是好了那些黑心米商,餓死更多災民百姓。”

    易松柏面色已然不好。

    “那殿下現在還覺得,皇上派你來救災的差事,你可能辦妥?”

    高時意的步步分析和逼問,讓易松柏的臉色一層層變黑,最後他焦慮地坐到椅子上,直抓頭髮。

    他雖是吊兒郎當但他也不是純純傻,他知道父皇派他來這一趟那是下下籤的苦差事,無功只有過!

    以他的智商讓他辦這麼棘手的差事,根本就是趕旱鴨子上架!

    要不是江羽陌現在剛剛大婚,閉門不理他,他也不至於這般孤立無援!讓他幾位皇兄得逞!

    見時機成熟,高時意和周文煜對視一眼,神色轉緩,對易松柏淺笑着道:“殿下莫慮,高氏此次來,就是爲了助你的。”

    易松柏猛的擡頭看向他,嘴裏不由得嘀咕,“真是跟着什麼人就學什麼,怎麼跟江羽陌一樣討厭。”

    說罷又連忙賠上笑臉,“啊行行行,你是才女,京城新晉大才女,你有計策,說來聽聽。”

    事態緊急,高時意也不拖延,直言道:“殿下,你我都知道,更多的米都是在那些富商手裏。這幾天我和周老闆已經實施了計策,就是幫着米商哄擡米價,又放了消息,吸引了更多米商前來。”

    易松柏聽着聽着,面色終於嚴肅,“繼續說。”

    “三天後,代州城內將儲存足夠徹底救災所需米糧,而代州天氣潮溼,蛇蟲繁殖快,他們手中磨好的米不好存放,很快就會生蟲生黴,如果不快些出手就將會損失慘重。”

    易松柏聞之興奮,“沒錯!叫他們黑心!報應!”

    “到那時,殿下只需開倉放米,災民有免費的米領,就更沒有人去買米商的米了。”

    “說的好!”易松柏已開啓捧哽模式。

    高時意莞爾一笑,“所以被逼無奈,米商們只能以降價出售,用越來越低的價來賣米,這樣就有更多的老百姓買得起米,喫得飽飯,災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太棒了!”易松柏幾乎跳起來,奔到高時意麪前激動的握她的手,“果然是才女啊!才智過人!此舉英明啊!”

    高時意不動聲色的抽回手。

    易松柏尷尬的搓了搓手,“失態了,失態了!你放心,我可不是奪朋友妻的人。”

    高時意後退一步,又迫切地道:“當然,放糧只能解一時之憂,要想代州百姓能長久的改善生活,民婦還有一些想法……”

    “哎行了行了,這些已經夠厲害了,你有想法以後再說。”易松柏突然叫停她,好像太多的計策有點喫不下。

    “殿下……”高時意心裏着急,這人能不能幹點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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