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塵站起身子,凝視着眼前的道袍女子,一喜一怒似乎都在牽動着他心神。
桌子前,仙璃擡目,沒有去看他,反而眯眼盯着那酒壺,安靜凝視了會,這才輕聲問道:“小塵,你沒有生氣,那昨天晚上爲什麼,那麼快就走……”
微微一頓,她歪頭,眨了眨眼,直直看着臨塵。
睫毛輕顫,原本清脆生冷的聲音帶着一絲絲顫音,略微小聲說道:“小塵,你是不是討厭爲師啊?”
臨塵認真的端詳着仙璃。
此時的她一身道袍,比往日的寬鬆了些,豐腴的身材一覽無餘。
嗯?方纔怎麼沒發覺,師尊的眼眉之色深了些。
黛眉平添了些墨色,面如桃瓣,目中含秋波。
之前好像沒有見過畫眉的仙璃。
相比於畫眉,她的素手更熟悉劍柄。
所以,這個傻子師尊在晨時,獨坐梳妝檯前,一遍一遍的笨拙畫眉?
本該是一宗之主,萬人敬仰。
卻在自己身前露出小女子的姿態。
不過臨塵來不及留戀,他凝着眉頭,腦袋急轉,趕緊扯了個理由,解釋道:“昨晚泡完藥浴,我看時間不早,就不在師尊房間逗留了,畢竟男女有別嘛。”
“是嗎?”仙璃一臉狐疑。
“嗯嗯。”臨塵如搗蒜一般,瘋狂點頭。
仙璃聽了臨塵的解釋後,滿心歡喜,她睜大美眸,眸光炯炯的看着他。
安靜了半晌。
臨塵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猛然直起腰肢。
說起來,兩人雖然是師徒,但是沒有正式的拜過儀式。
他眨着眼眸,看向仙璃,然後溫潤地說道:“師尊,我去裏頭取些東西就來。”
隨後,他徑直往屋內深處走去,留下一臉茫然的仙璃。
盯着臨塵離去的背影,她的脣角微微勾起,流露出幾分笑容。
臨塵快步到屋內,目光掃過擺放物件的架子,很快視線便落在一陶瓷罐上。
那是一罐普洱茶葉,是前些日子在老家那邊拿過來的。
想着現在給師尊敬茶,也算是拜師禮了。
作爲一名合格的穿越者,自然熟稔泡茶之道。
過了片刻。
站在桌子前的仙璃,瞧見臨塵左手裏提着一個爐子,右手握住一罐茶葉。
她明白了眼前年輕男子的用意。
旋即睜大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視着這個徒兒。
“師尊,你先坐一會,若是宗門有事,你就先去忙,我一會再去找你。”
聞言,仙璃點了點頭。
臨塵走到院內的大圓石凳前,放置好爐子與茶具。
旋垂目,挽起寬長的袖子,在爐子添些柴火。
下一秒他伸出二指,神識微微一動,點燃了那堆木材。
臨塵依舊目不轉睛的做着手上的活計,他突然腰肢一彎,斜着身子,清洗着茶具,取些清水煮茶。
一手將洗潔過的紫砂茶杯,輕輕擺放在圓凳的一隅。
此時,仙璃正背手在身後,輕擡着尖巧的下巴,柳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臨塵那側臉,輪廓清晰俊冷。
佔滿了仙璃的視野的男子,正時刻盯着紫砂壺,臉上寫滿了專注,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時不時的抿一下嘴脣。
他一邊控制着火候,一邊擡手輕輕在紫砂壺上慢慢攪拌。
一時之間,二人沒有說話。
仙璃看着眼前的一幕,沒有離開,而是輕手輕腳的站在臨塵身旁,小心翼翼的等待起來,視線一直落在這個尊師的好徒兒身上。
陽光傾斜在他臉上,他就那麼坐在矮凳子上,眼神凝視着前方快要煮沸的茶水,偶爾側頭,擡眼看向不遠處的綠色盆栽。
一想到這壞徒兒,整天竟想些法子佔自己便宜,心湖中就泛起一絲絲漣漪。
半個月前,在返回宗門時,車廂內,他竟然抓起她的手,輕輕吻在上面。
讓她嬌羞不已。
再有幾天前,她脫下天仙軟甲贈予他,本以爲他會不知道。
哪知,被他當面戳穿。
還有,仙璃至今爲止一次次想起當時她被臨塵觸不及防拆穿後流露出小女子的羞怯,與慌張時。
不管她手頭是在做何事,都引得她心神一陣失守。
某一刻,仙璃的花容上,眨了下眼,一雙柳目,忍住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男子的專注表情。
一滴汗水順着他流暢的下顎落到凸起的喉結處,透露出男子的氣概。
下一秒,陣陣涼風撲來。
自左往右。
臨塵循着風向,驀然擡頭,看了過去。
只見一年輕女子,正俯下身子,垂首斂目,眼眸柔光流轉,纖細玉手持着紈扇,輕輕的搖晃着,爲臨塵納涼。
此刻正她眨着眼眸,看向臨塵。
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氣氛有些旖旎。
臨塵不由得看呆了。
冠絕天下的一宗之主,風姿綽約,無論何時何地再看,依舊美如畫,仿若仙人臨世。
此時的她素手執扇,衣袖上下滑落,露出白淨如霜雪的皓腕。
她不似尋常的冷漠,倒是多了幾分女子的賢惠。
臨塵眼皮微微一擡,舔了舔乾澀的嘴脣。
少頃,仙璃似乎察覺到臨塵有些熾熱的目光。
她率先別過頭去,但手上的動作卻未停下,旋即朱脣輕啓。
“壞徒兒,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嗓音輕輕的,卻又帶着一絲微冷。
“看你一輩子。”臨塵直言不諱。
“茶水快要燒糊了。”
“嗯?額……”
當他轉過頭,看向那紫砂壺,裏面的茶水已接近沸騰的狀態。
時間幾乎剛剛好,此水溫下泡出的茶水爲最佳。
臨塵站起身子,而後轉身,正面朝着仙璃,雙手端着茶杯,與下巴平齊,畢恭畢敬的將茶水遞到仙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