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塵擡頭看了眼大門上的“薄義山莊”四字,再瞧了眼周圍的夜景。
莊內樓閣高千丈。
漆黑色的巨大莊門,通體玄鐵鑄就,也不知何人能撼動。
想必在世間,這龐然大物亦是天下奇觀之一。
薄義山莊,隱世第一宗門,物華天寶。
兩邊的橘紅色燈籠懸掛,映照出亭榭樓臺的精緻奇巧,氣勢恢宏。
門口處,兩名看守的侍衛,身着黑色道袍,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從二人身上散發而出。
不愧是隱世門派,連看門的修爲都看不透。
臨塵心中暗忖。
不待他多想,一旁的仙璃蓮步上前,遞上名帖,門口左邊的侍衛低頭看了眼後,旋即表情恭敬了起來,急忙將臨塵等人請入。
幾人在侯客廳等候了片刻,門外便匆忙闖入了一個氣度不凡,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男子。
紫色道袍男子一進來,就雙手抱拳行禮,滿臉笑意,語氣慨然。
“仙宗主,大駕光臨,陸某有失遠迎。”
“陸管事客氣了。”仙璃點了點頭,輕飄飄回了一句。
隨後二人簡單交流了幾句,只是言語間透露出二人的關係不似路人,倒像是朋友一般。
期間臨塵抿着嘴脣,時不時擡頭,看着點頭低眉順意的仙璃,有點喫味。
二人莫非多年以前就認識了?瞧他們的語氣,卻也不像老朋友啊。
仙璃似乎注意到側方臨塵的眼神,微微扭頭,瞧了眼他,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過了一會兒。
中年男子笑着看向仙璃身後的幾人,點了點頭,之後吩咐了隨從幾句,便讓隨從帶着臨塵等人離開。
月明星稀,涼風襲襲。
臨塵一行人在隨從的帶領下,穿梭于山莊內。
薄義山莊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些。
此時的山莊內也極爲熱鬧,喧鬧聲此起彼伏。
有豔麗女子在臺上一展驚鴻舞,伴隨着鼓樂齊鳴,亦有弟子裝扮的修士高談闊論,隱約是在打探彼此主子的情報。
“方纔,柳某聽一哥們說‘煞面鬼’在前兩天進入了山莊。”
“‘煞面鬼’?莫非是那個看起來很兇惡的面癱?”
“那不是,除了他還有誰。”
“咦,他不是被人追殺至死了嗎?”
“哪裏,別瞎說,他還沒有死呢,柳某聽一哥們說,這貨離開了中州,至於去往何處就不得而知了。”
臨塵跟着帶路之人路過了某棟大殿時,突然被某些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他停步。
側頭瞥了眼裏頭,剛剛出聲的二人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此刻這一桌江湖人士正一邊喫着小菜,一邊喝酒打諢。
不等他多看,其中的一人又再次開口。
“原來如此,俺說一個好歹半步金丹的修士被人追殺,也不至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怎麼說,他這次回來做什麼?嘶,該不會是爲了爭一爭那‘琉璃神雪’吧?”
聞言,第一個開口之人沒有做聲回答,而是將碗中的酒水飲盡,吃了兩口小菜。
另一人很有眼色的幫他滿上酒水。
“哎哎,這麼多年老朋友了,還在俺面前賣關子,不繼續講的話,這酒水我不買單了,你自個賒賬去吧。”
“唉呀,你這廝真急躁,剛纔口乾舌燥,喝點酒水不行嗎?再說了老子賒了也不少,不在乎這一次。”
言罷,那人痛飲三碗酒,緩了口氣,看着神色頗爲像說書人的柳某,自顧疑惑道:“難不成是回來給人送命?”
“俺記得他消失快有數十年了,那時俺纔剛剛行走江湖,快要忘了有這麼一個人時,兩年前又聽聞了他被人追殺的消息,唉,也不知是何故,被人通緝。”
柳相博搖頭一笑,“奪冠?那不可能,若是如此,他是走不出薄義山莊的。”
“那他回來做甚?”
柳相博沒有應答,夾起了一口小菜,抿了抿嘴,“菜有些冷了。”
“小二,給俺再上一盤五味焙雞,麻溜點。”
“好勒,客官。”
柳相博得意一笑,“你算是問對人了,這偌大的山莊內恐怕只有柳某知曉其中的辛祕,巧了,柳某正好有一哥們,他告訴柳某……”
“你哥們真多,要不給俺介紹一下?”
“去去去,都給你認識完了,我怎麼與人討酒喝。”
柳相博笑罵一聲。
“還聽不聽啦,不聽我就不語了。”
“聽聽聽,來,給你滿上,繼續給俺講講這其中的祕密。”
柳相博忽然摸了摸下巴的鬍鬚,認真道:“兩年前,洛京城那位“花花太歲”當街拖拽民女入街巷強暴,最後殺害,這件事還記得不?”
“嗯,你是說蕭宰相的令郎,那位好色之徒……”
“呵,整個大秦王朝誰人不知,他家兒子蕭莽是個驕奢淫逸的紈絝,除了他還能是誰?”
“噓噓,好大哥,你小點聲,你活膩了不要扯上俺,俺還年輕不想死。蕭家在秦朝什麼地位,你還不知道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慎言啊!”
“嗐,這有啥,柳某是江湖中的小人物,進入山莊也是靠一哥們,就咱這三尺微命之言,入不了蕭宰相之耳,再說了薄義山莊是江湖之地,又不是朝廷的走狗,還不準說了?”
“唉,還是慎重一點吧,剛剛進來之時,就見外頭站着幾個官兵,小心一點總不會錯的。”
“哼……”柳相博撇了撇嘴。
“唉,這位女子還是一名寡婦,記得這件事在當時還鬧得沸沸揚揚,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好像都過去了……
秦宰相這些年處理大大小小的事務,倒也公正廉明,怎麼會有這種兒子……”
“不過,你跟我說這個事與‘煞面鬼’有什麼關係?”
柳相博不再繞彎子,直言道:“‘煞面鬼’是那名寡婦的兒子,我也是近來從哥們口中得知。”
話音落下,柳相博對面的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他撓了撓頭,“難怪之後的兩個月便聽到‘煞面鬼’被追殺的消息,這蕭宰相是要斬草除根啊!”
此話一出,桌上的二人都沉默了。
似乎都沒有預料到,勤懇辦事的宰相會如此心狠手辣。
此時此刻這邊與樓閣內其他喧鬧的地方有點格格不入,但是靜默並沒有持續很久。
過了片刻。
“那他這次回來是尋仇了?”
“是也不是。”柳相博側目瞟了眼窗外,旋即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說不定回來奔喪呢。”
下一秒,柳相博隨口又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