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二人正在交談。
一個是濃眉大眼,身着玄服的中年男子,另一個是臉上帶疤的陰鷙漢子。
此刻,高士義抓着眼前漢子的手,神色嚴肅道:“悶葫蘆,這次怎麼跑回來了,現在中州到處在通緝你!”
“義兄,你派人送來的信上提到過,蕭莽可能會來觀看這次武道大會,所以我就來了。”
韓三志語氣平靜。
“義兄,和老弟仔細說說當年……”
話說到一半,就被高士義打斷了,“咱不提那個,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陪老哥喝頓好酒,有啥事咱們回頭再講。”
說着,從一旁拿出一隻夜光杯,滿上一杯後遞了過去。
韓三志接過,輕輕抿了一口,但還是繼續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唉……”
聞言,高士義瞧了眼韓三志,微微一嘆。
“你剛回來,愚兄怕你又,唉……也罷,我和說些我知道的事。”
韓三志點頭不語。
“那一日,蕭莽帶着隨從在城北遊逛,碰到了在街頭賣豆腐的令慈,你也知道,蕭莽這個人一向好色。
於是便要將令慈納回家做妾,後來……令慈不從,二人因此發生了點爭執,或許是蕭莽怒了,吩咐身邊狗腿子將令慈拖入巷子中……”
高士義長嘆一口氣,沒有繼續往下講。
他擡目,發現韓三志面無表情,並不驚訝,“三志,逝者已去,節哀……”
韓三志晃了晃手中的夜光杯,忽然問道:“怎麼死的?”
高士義抿嘴,“最終,令慈因不堪凌辱,撞牆身亡……”
聞言,韓三志盯着眼前的杯子,沒有說話。
高士義悲嘆一聲,緊緊攥住他的手,恨聲道:“那日與蕭莽一同的隨從已經被處死了。”
“蕭莽被蕭宰相家法伺候,並且關禁閉一個月。”
“秦王也是勃然大怒,將蕭宰相身邊的親戚官職全部罷黜。”
“而蕭莽自知教子無方,多次上書致仕,可都被秦王與朝臣勸下。”
“並且令慈的葬禮辦的很是體面風光。”
“至於你被通緝的事,八成是蕭宰相暗中搞的鬼,估計是害怕你的報復。”
“唉,賢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高士義的語氣有些悲嗆,目光擔憂的看着表情古井無波的老友。
頓了頓,繼續道:“咱還是少惹麻煩,能躲着就儘量不要出來,免得到時候……”
高士義拍了拍安靜不語的韓三志的手,沉聲道:“老哥知道你難過,老哥也想與你一起手刃那惡少的狗命。”
“可是,他們是大秦頂級權貴蕭家,蕭宰相還是元嬰境高手……”
“出去避避風頭,或許過幾年蕭宰相就不記得此事了……”
對面的韓三志轉頭看了眼窗外,問了一聲,“現在蕭莽在這莊內?”
“唉,賢弟,聽老哥一句勸,明天差人給你送出去,近幾年就先不要回來……”
韓三志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不用。”
高士義一愣,想了想,還欲開口,但是看到韓三志眼瞼收斂,表情冷了幾分,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房間內,一時間有些沉默。
過了不知多久,高士義抿了一口酒,臉上擠出了笑容,“賢弟,今日先不聊這些了,咱倆好久沒見過了,說說你這些年去哪了?”
“嗯,在大魏待了幾年。”
“可以啊,賢弟,我聽朋友說,大魏有趣的很,尤其是那裏的姑娘,大多是貌美才女,既熱情好客又會吟詩作對。”
韓三志抿脣,看了眼他,“嗯,還行。”
高士義眼睛略微睜大,頭稍稍往前,有些好奇道:“賢弟,現在是什麼修爲了,記得當年離開時你就已經是築基境初期,如今怕是不低於金丹境吧。”
陰鷙漢子低頭一笑,“讓義兄失望了,本來是能到金丹境的,可是因爲某些事情,靈根受損,跌了回去,現在也才築基境大圓滿。”
高士義眉頭微皺,“怎麼如此不小心,靈根乃是修煉的根本,本來武夫之道就難走,現在又留下暗傷,以後不好修行啊。”
不過旋即,玄服男子又感嘆道:“唉,這也比我好了,這些年爲薄義山莊辦事,混了個小職位,卻耽誤了修行,修爲沒有多少精進,現在才築基境後期,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你小子。”
說完,高士義笑罵了他幾句,旋即舉起杯痛飲了一口。
之後,高士義又找了些話題敘舊,只是韓三志已無心再聊,起身道了句‘告辭’,便轉身朝着門口離去。
高士義見狀沒有阻攔,將他送出門口後,站在原地,看着年少時一起闖蕩江湖的老朋友背影漸行漸遠。
那時,他喜歡穿着乾淨的青衣,再配上一把好劍,而韓三志則不在意行頭,隨意在腰間掛一酒壺。
說來也奇怪,他們根本不像一路人,卻出奇的氣味相投。
有時他們會去別人家的林子裏,偷摘果子,要麼被人攆的漫山遍野跑,要麼被人逮住,罰他們下地幹活一個月。
有時沒錢喝酒,他們就跑去給人洗盤子,看門,贈些酒水。
有時他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三志。”
高士義突然開口。
韓三志停步不語。
“武道大會結束後,好好再聚一次啊。”
韓三志右手舉過頭頂,輕輕一擺,旋即大步而去。
高士義眯眼,語氣鄭重道:“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路的盡頭拐角處,韓三志回首,點了點頭。
ps:感謝【難不成真的茱蒂斯泰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