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開的很高。
不過。
他沒有表露全部實力，只說他能製作一些簡單的一級鍊金學道具，魔藥方面也有所涉獵。
即便如此。
在管理者卡登·西爾斯看來，家族與維克合作的價值依舊極大。
單單維克可以製作加密鍊金戒指這一條，就能給家族和交易市場帶來巨大的收益。
輝煌舊土西部地區。
山脈極多。
雪山交易市場方圓千里之內，獨此一家。
往來的自由巫師只能選擇來他們這裏交易，不愁生意。
不過。
談判還是要談的。
一番脣槍舌劍。
條件談妥。
因爲是入駐交易市場，並非接受供奉，所以維克免去西爾斯家族每年的勞務費，作爲交換，西爾斯家族的圖書館，會開放三分之一，供他學習。
除此之外。
雙方還有一個額外的附加條件。
西爾斯家族出資，每年一千魂石，請求維克指導一位家族裏有天賦的年輕人。
維克爽快答應。
比起交易。
西爾斯家族花費魂石，維克提供鍊金術師的指導，更像是雙方拉近關係的一種手段。
未來。
維克會在雪山交易市場停留很長一段時間。
與西爾斯家族交好。
利大於弊。
教導年輕人學習鍊金術，舉手之勞，還能每年淨收入一千魂石。
條件談妥後。
卡登一時心情大好，爲家族拉攏到一位一級鍊金術師，大功一件，事後少不了嘉獎與好處。
一時間。
他對維克的態度越發熱切，兩人無話不說。
若是旁人見到，還以爲他們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談論到輝煌舊土近些年越發猖獗的搶劫事件時，卡登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去，顯得愁容滿面。
就連說話時的語氣都神神祕祕，忌憚萬分。
“唉，閣下有所不知。
輝煌舊土的秩序一向穩定，搶劫的事情極少發生，但二十多年前，一個不知來歷的罪犯巫師突然到訪。
那人的手段殘酷血腥。
雖然只是一級巫師，但來我們這裏的第一天，就當着機械懸空城數位二級巫師的面。
硬生生殺掉一個資深一級。
不止搶走寶物，全身而退。
就連那個被搶巫師的精神體，也被對方使用邪惡異常的手法，串在一根皮繩上，飄在身後。”
規則之下。
巫師的精神體並非靈魂，脫離肉體難以存活。
但罪犯巫師的手段詭譎異常。
有存儲巫師精神體的方法，不奇怪。
不過。
維克卻覺得有些蹊蹺。
當年他在死亡裂谷時，黑塔學院就通緝過一位罪犯巫師，阿米婭·維加拉。
甚至。
他當年還與那個女人共事過一段時間。
通緝的事情發展到最後，不了了之。
他原以爲，黑塔學院的紀律委員會妥善處理了此事，但現在來看，卡登·西爾斯提到的那個罪犯巫師。
很有可能就是阿米婭。
但這也只是維克的猜測，尚未坐實。
隨後，他又追問了一些細節。
卡登表情嚴肅，迴應道，“他搶劫機械懸空城時，我沒有在場，也是後來聽旁人口述才知。
據說。
那人構建的是血脈流派的知識體系，戰鬥力強的可怕，一人獨抗三位二級巫師聯手，仍然被他逃掉。
當時在場的巫師，親眼見到，那人的腰間掛着一根皮繩，皮繩上面拴着二三十十個巫師的精神體。
就像顏色各異的氣球，漂浮在空中。
細看過去。
那些氣球裏還有被抓巫師的驚恐表情，極其詭異，瘮得慌。”
說到此處，卡登覺得他可能言重了一些，又急忙解釋道，“閣下也不用擔心，雪山交易市場規模有限，很少有寶物進出，一般的罪犯巫師，不會對我們出手。”
一般情況下。
市場的管理者很少貶低自身。
但面對強大詭譎的罪犯巫師，他只能如此，方能給維克安心。
若非如此。
萬一對方連夜跑路，他們豈不是血虧。
他的擔心沒錯。
維克確實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
但現實殘酷。
想要離開輝煌舊土，需橫渡風暴之海。
憑藉他一級巫師的手段，無異於找死。
維克雖然知識儲備豐厚，但不趁現在積累魂石，未來晉升資深一級，甚至是二級。
一旦有大量需求魂石的地方。
到時再賺，絕對來不及。
而且卡登·西爾斯所言非虛。
換成他是罪犯巫師，一樣承擔風險，不去搶劫機械懸空城和克拉瑪教派，跑來搶劫他們這種小地方，捨近求遠，完全沒有油水可撈。
不過。
罪犯巫師的可怕之處。
不在搶劫一次兩次。
而是如同蝗蟲過境，摧毀秩序。
這種改變在死亡裂谷體現不多。
一旦到了輝煌舊土這種程度的世界，其存在對規則和秩序的破壞，是災難性的。
罪犯巫師一天不死。
輝煌舊土一天就不得安寧。
若是發展到最後，事態得不到控制，恐怕整個輝煌舊土地區，會被對方徹底的洗劫一空，殺光搶光。
不過。
這些事情，與維克無關。
他是自由巫師，了無牽掛，到時找一處深山老林，一頭扎進去避開即可。
數天後。
維克的鍊金工房，順利在雪山交易市場開業。
西爾斯家族也按照約定。
帶來三名年紀不大，在變化領域天賦優秀的巫師學徒，供維克挑選。
兩名少年。
一名少女。
三人工作一段時間後。
維克選中一名手腳勤快，沉默寡言的少年留下。
少年名叫凱文·西爾斯。
天賦一般，但學習刻苦，心志堅定，在工坊做事從不偷懶。
這一點。
維克非常欣賞，頗有他當年在黑塔學院的影子。
強者做事。
全憑心情。
維克覺得凱文看起來順眼，所以教導他的時候，也不是敷衍了事，一個月允許他提問一次。
待遇遠超他在黑塔學院帶新時的農奴少女喬。
凱文雖然沉默不語，但言行舉止上，對維克越發恭敬。
三個月後。
某天。
凱文帶着心中的疑問，找到維克。
按照約定。
他一個月可以提問一次。
“維克大人，有一個問題，困擾我很久，希望可以在您這裏找到答案。”
維克停下手裏的工作。
斜眼瞥向這個半大的少年。
面容清醒，身子骨單薄，但眼神堅定，一頭棕色短髮，格外精幹。
“問吧。”
等到許可。
凱文恭敬的彎腰，然後擡起頭，直視維克的眼睛，眼神恭敬，說道，“這段時間在您這裏，我已經初步理解了魔藥調配過程裏的化學反應原理基礎。
但我仍然不明白。
巫師的力量，究竟來自何處。”
凱文的問題。
維克忍不住多看他一樣。
若不是悟性極高，一般的學徒，想不到如此深奧的問題。
維克既然答應一個月回答一次提問，他就不會敷衍，沉默一陣，說道，“你想知道的答案，很殘酷。
你現在有一次反悔的機會。”
未知對真正的巫師而言，只會激發求知慾和鬥志。
凱文語氣堅定，迴應道，“您曾經說過，巫師道路殘酷無情，我已經踏足這條道路，就不會退縮。”
工坊的燈光非常明亮。
但死寂無聲。
滲白的光，冷冽異常。
維克神態淡然，目光無情，居高臨下，回答道，“一切的神祕力量，宇宙誕生之初就已經存在。
我們所能做的。
只有發現，總結，最後使用。”
維克的回答非常平淡。
但凱文悟性極高。
一點就破。
雖然他曾經無比憧憬巫師的無上偉力，但他真正接觸到後，驀然發現，與他想象截然不同。
現在。
維克給了他一個確切的答案：規則。
無處不在的規則。
凱文雖然早熟老練，但畢竟年輕氣盛，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接着問道，“所以，巫師終其一生，只能活在規則之下。
是這樣嗎？
維克大人。”
一個月回答一次問題，是維克立下的規則。
但少年的問題。
觸動了他數千年都不曾改變的內心。
所以維克破例，回答了他的第二個問題。
“不是。”